張震突然大吼一聲——等我說完再走!


    自從過年以來,張震的威望在村裏一時無二,這話還真管用,人們都站住了,仰起頭看他說什麽。


    張震道,“我年下的時候,在靠近國道邊那邊找到個山坳,有水,有平地,離著山外也近,比咱們現在的村子強十萬八千裏,我建議咱們全村都搬過去。”


    還沒等張震把搬家後的好處說出來,一聽又是搬家,大家再次耷拉了腦袋,隻是一時沒走,打算給他個麵子說完話。


    這時候那些村幹部也從屋裏出來。


    張愛梅也道,“山洪暴發,泥石流聽著嚇人,八字沒一撇呢,你看現在天上有塊黑雲彩嗎,搬家哼,吃的燈芯草放的輕巧屁。”


    會計也道,“對啊,泥石流也不是年年有,興許今年就沒有呢,就算是有,最多也就把村口淹了,咱們幾天不就弄開了嘛,搬什麽家啊!”


    張震看向三大爺那些老人。


    三大爺苦笑著搖頭說了一個難字。


    鄉親們也紛紛搖頭。


    就連那些徒弟的爹媽,也沒站出來表示支持的。


    看來沒一個打算搬家的。


    要是其他事,張震完全可以甩袖子不管。


    可這事牽扯到全村幾百條人命,要是袖手不管,任由幾百口子人喪命,怕是一輩子良心上都過不去。


    如今看來隻有讓專家來考察過後,親口告訴他們危險程度,才能讓村民們改變想法。


    村長道,“小震啊,我看你就別逼大夥了,這搬家根本不可能,這麽說吧,就算咱們全村都同意搬,上麵能批準嗎?”


    全村搬遷,可不是一家一戶搬家,得需要上麵批準才行。


    這一點張震倒是不擔心,找專家來考察後有了具體數據,上麵不批準就是草菅人命了。


    張震點頭道,“行,既然大家不樂意搬,我也沒權利強求,希望你們多注意安全吧,另外我說件事,我家可是今天就要搬了。”


    “小震,你家真要搬?”三大爺嘴角抽搐幾下,眼中露出不舍的神色。


    “我看見拖拉機都來了兩輛,肯定是要搬了!”


    “小震,你真舍得這些老鄉親?”


    “狀元郎有出息咯,以後是城裏人了,哪能還在這破山村裏住啊,哎!”


    “小震,你以後不管鄉親們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非常凝重。


    村民們臉上也露出不舍、留戀、惋惜的複雜表情,有幾個大媽大嬸還抽噎起來。


    張震目光掃過眾人,看向土路盡頭的青石峰,兩邊的籬笆牆,更遠處俯仰搖曳的山林,心頭也升起了一絲酸溜溜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故土難離?


    “一會兒剩下的那些家什,你們誰家有用就拿去,隻當個念想,房子、院子不許動,興許那會兒我還迴來避避暑呢。”


    說罷轉頭,大步離去,此刻他心頭有了一個想法,能不能想辦法把青石峰治理好,阻止災難發生?


    這一切還得等專家來下定論。


    去哪兒找地質專家呢?


    張震想到了那位齊老,他在最高學府任教,肯定認識地質專家,等到了鎮上就和他聯係一下!


    眾鄉親看著張震背影遠去,直到消失在土路盡頭,眾人依然沒有一個離開的。


    三大爺鼻翼抽了抽,忽而高聲道,“大家夥,都去幫把手吧,就當送行了!”


    “走走,去送送!”


    “對啊,去搭把手,小震幫了咱們可不少!”


    “等等,等我迴家拿繩子......”


    黑壓壓一大片村民們向張震家小院湧去。


    張震正往家走著,遠處跑來一個苗條身影,竟然是洛雪梅。


    見到張震,洛雪梅站住身形,大口喘著粗氣道,“震哥,快,快點去打電話叫支援,郭姐發現張忠的蹤跡了。”


    張震眼中寒芒一閃,沉聲道,“別急,你先說清楚,什麽情況?”


    洛雪梅拍著胸口,唿吸終於平穩下來,“俺和郭姐去了張忠家......”


    張忠父母早亡,他又沒娶妻,孤家寡人一個。


    自從大年夜墜崖之後,他家院子就沒人再去過,大門一直鎖著。


    洛雪梅和郭思萱進了院子之後,到處尋找張忠的照片。


    終於在一個破抽屜裏找到了本學生證,上麵有張忠中學時的照片。


    洛雪梅確認過後,郭思萱留下了學生證當作證物。


    就在二人打算迴去的時候,郭思萱忽然發現臥室床上有人近幾天睡過覺的痕跡。


    她立刻判斷出,張忠應該迴來過,便讓洛雪梅幫忙仔細尋找有什麽別的證據。


    很快洛雪梅找到了一把帶著血跡的砍刀。


    郭思萱一看這把刀,幾乎可以確定,黃軍的案子和張忠有很大關係。


    沒一會兒又從廚房裏找到了幾個冷饅頭,這饅頭雖冷,但絕對不會超過三天。


    她立刻斷定,張忠應該就在附近,甚至就潛伏在村子裏。


    二人再也找不到什麽可疑之物,正打算出門之際,忽然院外一道人影一晃而過。


    郭思萱叫那人站住,可一眨眼那家夥就跑沒了影,她急忙讓洛雪梅去打電話叫支援,自己順著路追下去了。


    張震聽完經過皺眉道,“她往什麽方向去了?”


    洛雪梅道,“像是羊圈那邊,震哥咋辦,叫人去幫她吧?”


    對於張震來說,張忠始終是一塊心病,二人之間的仇恨已經無法調和。


    現在是個除掉他極好的機會,張震道,“你去村部打電話,我去幫她!”


    說罷向家裏跑去。


    院子裏非常忙亂,徒弟們正在往車上搬那些不能扔的東西。


    大姐和二丫在屋裏收拾打包。


    張震站在院門口大吼一聲,“發現張忠了,都跟我走,帶上家夥!”


    眾位徒弟立刻拿起各種東西,跟著張震向羊圈跑去。


    自從蛆兒下山之後,村裏一個綽號禿頭的老者接手了羊圈。


    張震他們來到羊圈外麵,見到大門竟然鎖著,透過柵欄卻能看到許多羊從院子裏閑逛。


    頓時明白不對勁,羊倌要是出門,絕對不會讓羊在院子裏亂跑,肯定把它們關進圈裏。


    張震道,“你們散開,圍著院子看看,我進去!”


    說罷他從柵欄上翻了過去,向那間小草屋走去。


    他腳剛剛落地,就看到茅草屋的窗戶縫裏探出一根黑漆漆的管子。


    張震倏然而驚,這東西很熟悉,就是老羊倌留下的那支土炮的槍管,他頭皮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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