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瓶子!”


    攤主慘叫一聲,急忙蹲下去看瓷片,差點掉了眼淚。


    四周的圍觀者頓時發出陣陣驚唿。


    “我靠,一萬塊沒啦!”


    “哎呀,心疼死我了!”


    要轉身的老郭,也停下了腳步,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


    攤主一把抓住張震的胳膊,“你怎麽拿的,你賠!”


    張震驚訝道,“哎,怎麽說話呢,我讓你拿好了給我包起來,你怎麽沒抓住,這事怨誰?”


    攤主臉漲得通紅,死死抓住張震,“就算我沒拿住,你鬆手也太快了,按照行規,咱們倆人的責任,你得賠一半,拿五千給我,算完!”


    人群裏立刻有人幫腔,“對啊,按照行規,東西在倆人手裏壞的,一人一半才合理!”


    古董行裏有貨不過手的規矩,就是怕出現這種扯皮!


    張震點頭道,“那好,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這隻康熙五彩梅瓶,我認了,我出五千,咦,不對啊,我明明買的是康熙五彩梅瓶,對吧?”


    攤主點頭,“沒錯,不過現在成了碎瓷片子了!”


    張震彎腰撿起一片最大的碎片,這塊是連著底部還有一角瓶身。


    他裝模作樣的仔細一看,當即大叫道,“老板,這可是新貨啊,你咋冒充康熙的老貨呢!”


    攤主臉色大變,指著底部叫道,“在場的內行不少,咱們叫他們來看看,這究竟是新的還是老的!”


    現場好事者不少,頓時擠過來幾個人,紛紛拿起帶底款的瓷片看了起來。


    “沒錯,是康熙,這字,在這釉,還有胎都沒錯!”


    “緊皮亮釉,康熙五彩沒錯!”


    攤主得意非凡,向張震伸出手,“大家夥都看了,你還有啥說的,拿錢吧!”


    張震輕笑道,“不急哈,看著底款,還有底部的皮和釉都沒錯,可是你們看這裏!”


    說著他又拿起一塊碎片,和那個底部拚在一起,“行家們,上眼看哈,這裏一條明顯的接縫,而且藏在了梅枝走勢裏麵了,不用五倍以上放大鏡根本看不出來!”


    眾人紛紛湊過來,有人還拿出了放大鏡,順著張震的手指看去。


    “哎,真的啊,真是拚接的!”


    “我靠,常年打雁,今年被雁刀了眼咯,這他媽是個真底假瓶!”


    “小兄弟,好眼力!”


    張震扔掉手裏的碎瓷片子,扭頭去找攤主。


    那家夥連攤子都不要了,人早就跑沒了影。


    在眾人的恭維聲中,張震也離開了此處,不過他一直留意著郭老板的動向。


    沒一會兒,聽到後麵有人喊,“老弟,留步、留步!”


    張震緩緩迴頭,故意驚訝道,“哦,郭老板,還有什麽指教?”


    老郭疾走幾步,有點氣喘籲籲,伸出雙手握住張震手。


    “老弟,謝謝你,咱們從未見過麵,為什麽幫我啊?”


    這個老郭雖說眼力不行,人情世故還算通透。


    張震笑道,“以前聽行裏人說過,光州郭老板為人仗義,今天恰巧碰見你入了騙子的套,我最看不慣這種騙子,於是就略施小計揭穿了,這也不算是幫忙,郭老板不用掛懷!”


    老郭驚喜道,“老弟你這眼力也沒誰了,離著這麽遠,就能看出真假,老哥佩服啊,不管怎麽說,你都讓我省了幾千塊,走,去飲茶,我請!”


    張震笑道,“巧了,早上我還沒吃呢,恭敬不如從命!”


    附近有不少茶樓,這個點正是泡茶吃早點的時候。


    老郭找了家看著比較氣派的,走了進去。


    要了個安靜的隔間,點了壺茶,讓張震隨便要點心。


    張震沒客氣,隨便點了幾樣榴蓮酥、叉燒包之類的,慢慢吃著。


    老郭替他倒上茶,表情恭敬道,“老弟,你是怎麽發現的騙局,能給老哥說說麽,將來再遇到我也好有個防備!”


    張震放下手裏榴蓮酥道,“一開始那家夥自曝其醜,說瓶子有衝,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那時候就上了套!”


    老郭恍然大悟,一拍肥碩的腦門道,“我明白了,他故意引著我去看裂縫,我還以為他實在,就放鬆了警惕,加上底確實是真的,就沒再考慮別的,這些騙子太可恨了!”


    張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郭老板吃一塹長一智,將來肯定不會再上套!”


    老郭真誠道,“他這舊底接新瓷,弄得以假亂真,老弟是怎麽發現的?”


    張震笑道,“康、雍、乾這三代瓷器已經達到了巔峰,到了清末民國時期,需求量極大,所以造假的極多,見到這種貨都要小心,又加上那個家夥上來的套路,我就認定了這瓶子必假無疑。”


    “再者他這‘接老底’的手法也不算高明,他用的冷接法,就是燒製好了新瓶之後,按照老底的斷茬用鋼絲鋸鋸斷,再用膠粘上去的,雖說隱藏的巧妙,可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張震說得雖簡單,但老郭明白,這裏麵眼力、閱曆差一分一毫都會謬之千裏,眼前這位年輕人絕對不簡單,至少是個家族傳承的老手。


    他立即生出了結交之意,繼續道,“難道還有更高明的手法?”


    張震道,“想要真正做到以假亂真,那就要用熱接的手法了,做出胚來先不上釉,燒製之後,再和老底拚接,然後上釉再燒一遍,這種手法難度極高,後麵還得做舊去掉火氣、賊光,但成了之後幾乎看不出真假。”


    老郭倒吸一口冷氣,這裏麵的學問真太大了。


    他鄭重的雙手舉起茶杯,“您教了我這麽多,我以後叫您老師吧,哦,還沒問怎麽稱唿?”


    張震笑道,“弓長張一個震字,我可不敢當郭老板的老師,咱們還是平輩論交,相互學習就行!”


    老郭連連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一摞四偉人,含笑遞了過去。


    “張老弟,這次多謝了,這是謝禮!”


    張震擺手道,“你拿我當朋友,就把錢收起來,有空請喝茶就行了!”


    老郭心裏大喜,更打算好好交往這個忘年交。


    “老弟這次來光州是辦事還是走親戚?”


    張震露出愁容,“哎,受人所托,來出一批貨,可是去了不少地方,始終沒有理想價位,這不,打算在香村碰碰運氣,實在不行明天就迴家過年去了!”


    老郭好奇道,“什麽貨,方便讓我看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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