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奴撲扇著翅膀飛到仙遊。


    然後又撲扇著翅膀飛了迴去。


    剪刀頂著烈日,瘋狂的朝著太極殿跑去。


    飛奴迴來了,晉陽公主迴信了,顏郡公人不在仙遊。


    據說是來了長安!


    李二看著滿頭大汗的剪刀,沉聲道:


    “迴了麽?”


    “迴陛下,公主迴信了。


    他說郡公不在仙遊,已經來到了長安。


    做什麽,來長安幹什麽沒說!”


    “帶了多少人?”


    “數名護衛!”


    李二點了點頭:“去,派人去曲池坊、


    他家大門塌了,怕是迴來修繕大門了。


    去那裏找,說不定在那裏!”


    “喏!”


    剪刀又慌忙跑了出去,本身就是一個跑腿的命。


    這些年已經鍛煉出來了。


    不過如今這酷暑天氣著實難熬。


    他還是有些受不了。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剪刀會安排別人去做。


    如今太上皇找顏郡公,這定然是大事,不敢交給外人。


    李承乾已經醒了,氣色有些不好。


    好不容易臉上有了點肉感,這檄文一出.....


    直接把這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感給帶走了。


    整個太極殿因為皇帝的身子不好,沒有一點生氣。


    宮女內侍站在那裏大氣不敢出。


    前幾日才看完殺人,活的提心吊膽。


    見桌子上的藥已經溫熱,李承乾皺著眉頭喝了一大碗。


    然後趕緊把一塊甘蔗糖塞到嘴裏。


    不這麽喝,他真的是咽不下去。


    “山東那邊可有消息傳來?王玄策,到了哪裏?”


    駱賓王低聲道:


    “山東那邊暫無消息。


    玄策點兵的時候被太上皇給叫了迴來,陛下派人去請顏郡公進宮!”


    “昨日我昏倒之後的事情麽?”


    “迴陛下,是的!”


    “觀光,你怎麽看?”


    駱賓王把藥碗貼上黃紙,紙上記載著時辰,經手人。


    太醫署看到了後根據時辰計算著下一次熬藥的時辰。


    “臣覺得顏郡公去那裏是最好的!”


    “為什麽?”


    “能壓得住他們,王玄策若去,他們會用全力。


    顏郡公若去,他們會擔心郡公會不會下死手!”


    李承乾聞言沉默了。


    其實,他知道這個道理,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的去問駱賓王。


    但有時候生活需要多此一舉。


    同樣的話,從兩個人嘴裏說出來,道理都是不一樣的。


    “大義!”


    “先生是聖人之後,祖上是聖人弟子裏德行最好的。


    這些年來祖祖輩輩的德行一直為世人所稱讚!”


    駱賓王認真道:


    “郡公去,不管那些人怎麽想,都要認真的考慮一下。


    就算有個萬一,他們也是反賊!”


    李承乾歎了口氣:


    “墨色現在心裏怕是有疙瘩。


    不久前顏韻來把小龜接走了,也把父皇賞賜的劍退迴來了,他不會去的!”


    “先生心軟,在陛下麵前更是如此!”


    李承乾笑了笑,用手撐著身子費力的翻過身去。


    遼東的消息還沒傳來,山東道若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平息。


    這對遼東的局勢怕是有巨大的影響。


    李象這一手,幾乎打亂了他所有的安排。


    .......


    剪刀覺得老天開眼了,一出宮門就碰到正好準備進宮的顏白。


    不由分說就喊來了人,要用肩輿把顏白扛進去。


    “別折騰人了,我還沒老,這麽熱的天扛著我走,我還沒到這個地步,都是人……”


    “奴不是人!”


    顏白歎了口氣:“不是人還是鬼?


    不都是從娘肚子生出來的。


    難不成你剪刀,和宮裏這些內侍都是石頭裏麵蹦出來的?”


    剪刀嘿嘿的笑著。


    他說不過顏白,就算說得過,他也不敢說。


    雖然顏白說的話很氣人,但剪刀心裏卻是暖暖的。


    在這宮裏能把他們這一群無子無孫的刑餘之人當人的不多。


    東宮那裏的算一位。


    顏郡公算一位。


    這些年,顏白是真的把自己當人。


    從未因此就看輕自己。


    這些剪刀都感受得到,這些不是裝出來的。


    他哪裏知道,顏白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男變女的人妖都見過。


    還以身份的轉變為榮,嫁作“人妻”.....


    宮裏的內侍和那個比根本不算什麽?


    剪刀帶著顏白一直跑到立政殿,顏白不解道:


    “我要去找陛下,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郡公,是太上皇尋你!”


    ……


    “陛下,琅琊郡公來了!”


    顏白進了立政殿。


    李二光著上半身,穿著大褲衩子在貪涼,徐惠在給他扇著風。


    因為先前吃丹藥的緣故,他最受不得熱。


    所以,他穿的比較清涼。


    如今越來越多的大唐人不穿犢鼻褌了。


    也就是所謂的兜襠布。


    現在大褲衩子成了時興。


    用破衣服就能改。


    布料少,遮羞,天熱的時候外穿,天冷的時候內穿。


    用處可大了!


    不過在戰場上,兜襠布穿的人還是很多。


    不是頑固不化,主要是為了方便騎馬打仗。


    保護襠部和防止摩擦。


    安西兵都這麽穿。


    唯一不好就是軍帳裏麵有味道。


    西域少水,洗澡難。


    所以.....


    騷襠!


    “呦,消息挺靈通啊!”


    聽著李二這不陰不陽的酸話顏白行禮的動作一頓。


    抬起頭不解道:


    “陛下這話何意,臣是來找皇帝的,是被剪刀領來的!”


    李二冷笑道:“你說你不知道皇帝暈倒了?”


    “皇帝又昏倒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你說呢!”


    “臣告退!”


    顏白扭頭就跑,直接就把李二晾在了原地。


    李二呆呆地望著顏白頭也不迴的跑開,大聲怒吼道:


    “給我滾迴來!”


    顏白在門檻前轉過身來,李二望著顏白:


    “那你進宮做什麽?”


    顏白就算是傻子也懂了李二在陰陽什麽,誠實道:


    “徒兒受欺負了,臣進宮是來向皇帝求差事的。


    不過,聽陛下的意思,陛下是覺得臣在皇帝身邊有耳目?”


    李二聞言,手中的茶盞就朝著顏白扔了過去。


    可惜離的實在太遠了,根本就砸不到,好好的杯子卻碎了一地。


    “混賬!”


    顏白趕緊垂下腦袋,望著碎片出神,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


    李二見顏白不說話,心裏也琢磨出些許的味道來。


    時間對不上,除非顏白有未卜先知之能。


    明白誤會了顏白的李二冷哼一聲,淡淡道:


    “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我真的就令你那麽的厭煩?


    把小龜要迴去就算了,朕賞賜的劍也退了迴來,做那個樣子給誰看呢!”


    “混賬!”


    見顏白難得不說氣人的話,李二心裏火氣慢慢的散去,淡淡道:


    “走,跟我一起去!”


    “嗯!”


    顏白跟著李二去了太極殿。


    “陛下,下次別摔杯子!”


    “朕樂意,你不滿!”


    “臣不是這個意思,臣的意思是你剛才摔的是琉璃杯。


    是晉陽七歲的時候送你的禮物,世間就這一個!”


    李二腳步一頓,深深吸了一口氣,顏白往後退悄悄地退了五步!


    真的就是獨一無二。


    因為技術,那時候每個琉璃器燒出來都不一樣。


    現在也一樣。


    除了形狀一樣,顏色,氣泡位置都不一樣。


    一個窯口裏,找一對一模一樣的很難。


    晉陽送的這個杯子是所用貢品裏麵最醜的。


    但也是李二最愛的。


    李二喝藥喝茶都用的這個。


    也許是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習慣了,也就隨意了……


    直到今日,顏白這一嘴,李二覺得他想剁了顏白。


    剛才還準備說他沉穩了,內斂而中庸。


    如今看來,這小心眼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墨色,來,朕跟你社個話!”


    “陛下,晉陽十歲的時候燒製的琉璃杯還有,你今後可以用……”


    ………


    此刻的太極殿內,李承乾已經命人把山東道的地輿圖掛了起來。


    各州府,刺史也一一標記了出來。


    李承乾在默默的盤算著。


    這些州府裏,哪個州府可能會跟著一起起事。


    哪個會站在朝廷這邊。


    哪個刺史的家眷在長安。


    李象帶著禮物和人已經出宮了,去看望這些臣子的家眷去了!


    “陛下,太上皇和顏郡公來了!”


    “快,扶朕坐起來!”


    顏白和李二進了宮,李二臉上的怒火還未消散。


    顏白站在後麵,一個耳朵通紅,一個耳朵正常。


    “又昏了?咋搞的?”


    李承乾見顏白來了,心裏稍暖,伸手指了指案桌,笑道:


    “你自己看!”


    “日月昭昭,山河為證,義師所至,頑石開裂。


    王旗所指,陰霾自散。


    望四海豪傑共舉義幟,期九州黎庶同誅奸佞!”


    顏白喃喃道:“文采倒是不錯,李象寫的?”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他寫的!”


    說罷,李承乾抬起頭,懇求道:


    “墨色,幫幫我,你去把這個逆子帶迴來!”


    “陛下程國公最合適!”


    李承乾垂下腦袋,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願意幫我!”


    顏白受不了李承乾這個樣子,忍不住開口道:


    “我去走一趟吧!”


    一旁的李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顏家和孔家去最好。


    奈何孔惠元不會領兵!


    李承乾見顏白答應了,立刻掏出虎符,沉聲道:


    “十二衛供你調遣!”


    顏白深吸一口氣:“用不到那麽多人,人去的越多,越讓人恐慌,二千人足以!”


    “好!”


    顏白望著消瘦的李承乾,輕聲道:


    “如果我下手太重,陛下莫怪!”


    李承乾痛苦的閉上眼睛。


    “活的抓不了,死的也行!”


    “我迴來後請陛下準我辭官!”


    李承乾愣愣的望著顏白,過了好久,才點了點:


    “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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