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已經開始在商議冊封太子的大禮。


    這件事讓李象的心徹底的亂了。


    也讓他的母妃王皇妃的心亂了。


    她知道,蘇氏會成為後宮之主。


    這個母族不如自己,比自己還晚入門的女人還是踩在了自己的頭上。


    母憑子貴,他的好兒子將會成為太子。


    成為未來的國君。


    她打聽了,大封賞沒有她的名字。


    也就是說到時候她連個貴妃都可能不是。


    這個消息讓她亂了分寸。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


    王皇妃不懂,自己是王氏族人。


    自己是王祥的後代。


    自己的先祖是二十四孝中“臥冰求鯉”的主人公。


    禮部怎麽會沒有自己的名字呢?


    (ps:王氏在王崇之後,大約傳了六代人。


    到王祥這一代,王氏才算是開始真正的爆發,玄宗時代,是王氏勢力最大的時候。


    其實啊,以當時王氏一族的實力,根本就不需要臥冰求鯉。


    王家隻要想吃鯉魚,會有無數人排隊來送。


    因為當時是舉孝廉的選官製度,名聲越大越容易當官。


    所以這個故事,大家想必也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兒啊,娘做錯了什麽嘛?”


    麵對的母妃的發問李象張了張嘴。


    想說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李象知道母妃其實什麽都明白,她隻是不願承認罷了。


    王鶴年故去,王氏的嫡支四房再次從朝堂之上蟄伏了起來。


    李象以晚輩的身份去拜見了他們,說了好多。


    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李象看的還是太淺了。


    他以為有王鶴年,朝廷會對王家高看一眼。


    他不知道,自從《氏族誌》出來後朝廷就不可能對王家高看一眼。


    李承乾納王氏,隻是給其他士族看的。


    對於大唐土地上的的大姓家族,皇室依舊在進行壓製和摧毀。


    這件事開始於李二,而李承乾依舊在接著做下去。


    “我去問問父皇!”


    李象說罷就跑了出去。


    他說去問皇帝,但他還沒有膽子直接跑去問。


    他隻是怕看到母親那張失望的臉。


    李象打馬去了灞橋,上了一條去往仙遊的水船。


    坐船比騎馬快多了。


    李象隻覺得自己就眯了一小會兒,船家就喊話水街到了。


    然後船家還跑過來問李象迴不迴。


    若是迴,什麽時辰再來這個地方等著就行。


    他再給李象送迴去。


    隻不過是逆流而上,迴去的價格會貴一點!


    李象想了想,還是給了錢,約好了時間。


    船家開心壞了,船走不空。


    來時拉貨帶幾個人,迴去空船再帶幾個人。


    這就等於白撿的錢。


    不虧!


    李象到了仙遊後直接衝到顏韻的小樓。


    見顏韻在練字,李象鬆了口氣,大大咧咧的走進去往躺椅那裏一躺。


    “去拜見太上皇了沒?拜見你的幾位皇叔沒?


    若是沒去,就趕緊去,別讓這個事落人口舌,搞得你不愉快!”


    李象煩躁的站起身,嘟囔道:


    “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此拜來拜去的過於折騰。


    心裏記著就好,別老是在乎這些表麵!”


    顏韻頭也不抬道:“他們是長輩,你是晚輩,去不去!”


    見顏韻握緊拳頭,李象趕緊道:


    “去,去,我去還不行啊!!”


    李象又跑開了,在仙遊他要拜的人可多了。


    十多個皇祖父在仙遊蓋房子。


    還都住的不是一個地方。


    深山裏麵還有別院。


    這些皇子來仙遊是因為仙遊沒宵禁。


    一到晚上他們都會去觀景湖。


    拉著一幫子文人,和那些美麗的娘子吟詩作畫到天明。


    白日的時候則唿唿大睡。


    這些都是李淵的兒子,都有封地,還都是長史在管。


    到年底了錢財就會送到府上,花都花不完。


    這群人隻要不作死,他們做什麽李承乾都不會管他們。


    相反還格外的支持他們發展興趣愛好。


    李象在拜見了這些長輩後迴來天已經黑了。


    顏韻為了招待李象,在小院裏麵做了一個吊鍋。


    準備的都是李象喜歡吃的。


    知道李象怕熱,喜歡喝涼的,顏韻還特意去了一趟水街。


    從冰庫裏取了一大坨去年冬日囤積的寒冰。


    “累了吧,吃!”


    “哇,這麽好,全是我愛吃的!”


    顏韻笑了笑:“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肯定是有事的。


    說吧,今日來仙遊找我又是要幹嘛呢?”


    李象往嘴裏塞了一塊腰花,美美的吞咽下去後才說道:


    “禮部在排冊封太子的大禮。


    我去打聽了一下,裏麵沒有我母妃。


    也就是說這一次她連個貴妃的勳位都沒有!”


    顏韻歎了口氣:“這事你來問我?”


    李象輕輕一笑:“我也隻能來問你了。


    冊封大禮源自周禮,禮部雖然按禮的製度來辦。


    最後還不得請你們去看一下!”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這事也不是我這個當臣子的能去說道的。


    所以,你找我真是找錯人了,我哪有這個本事!”


    李象壓低嗓門道:“幫我問問姑姑唄。


    皇祖父也在,又最疼姑姑她。


    她要去開口,皇祖父一定會說!”


    顏韻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不要去問的好!”


    “為什麽?”


    “我怕真相會比你想象中的殘酷!”


    “這……”


    顏韻抬起頭看著李象道:


    “你我一起玩到大,這件事你心裏其實是知道結果的。


    禮部是不會把這麽大的事情弄錯的!”


    李象輕輕歎了口氣:“我又何嚐不知道?


    可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我想知道,是我錯了,還是我母妃錯了!”


    “恐怕隻有陛下知道!”


    李象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吃的比以往少多了。


    吃完了之後就去仙遊寺了。


    第二日也沒來,連個招唿都沒打,直接就迴去了。


    迴到長安的李象直接去了趙國公府。


    他總是說一家人記在心裏就可以。


    不用每次都去拜見。


    可對趙國公他不是這樣的,他隔三差五的就去拜見一下。


    進了趙國公府,李象呆了一下。


    他發現趙國公門房好像換人了。


    以前是一個笑眯眯的老頭。


    如今換成了一個半大的小子。


    而且府裏的氣氛也不好。


    原來仆役看著自己來了都笑眯眯的打招唿。


    如今卻不笑了,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


    李象不知道,就在昨日,長孫家一共杖斃了十七人,包括三名家臣。


    所以,李象今日來的不是時候。


    長孫無忌正在和兒子長孫衝在書房吵架。


    長孫無忌氣自己的兒子把家臣都杖斃了。


    “皇帝是我看著長大的。


    如今卻不給我這個長輩一點的臉麵,他還敲打我。


    這麽一點的小事還來敲打我!”


    長孫衝痛苦閉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為什麽從遼東迴來後自己的父親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掌控欲一日比一日強。


    手越伸越長。


    周興僅僅是來查屬於國公勳位所對應的田產。


    顏家查了,孔家查了,許家也查了。


    唯獨長孫家不能查。


    不讓查就算了,人才來,仆役就把人打了。


    通過審問家臣,長孫衝才知道。


    父親還想把手伸到水監裏麵去。


    長安人多,別看沃土不少,可這些地都封出去了。


    百姓手裏的地不多。


    長安人又多,所以每年都缺糧。


    長安少糧,就需要水運把糧食運到長安。


    因此,這水監就顯得格外的重要,官員都是皇帝直接任命的。


    碰都不能碰的東西,父親竟然去碰了。


    “父親,是親眷沒錯,但我們也是臣。


    本分才是持家之根本。


    不是我們家的我們不能拿,碰都不能碰!”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輕輕的對長孫衝道:


    “衝兒啊,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


    可你難道還沒看出來麽?


    現在的皇帝不親近我們,太子馬上就要冊立了。


    我們也失去了和太子親近的機會!”


    “這一次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麽,那我們長孫家就完了。


    你知道嗎,為父再不做點什麽這個家就完了。


    情分用完了,得博弈了!”


    長孫無忌越說嗓門越大,最後近乎低吼道:


    “你知道嗎,朝廷的稅務改革已經開始了。


    從水街開始的,如今的商人已經在離我們遠去。


    他們寧願向朝廷繳納高額稅錢,也要脫離我們的掌控!”


    “商人已經不聽話了,僅去年一年,咱們家就少了快一萬貫的供錢。


    這還是隻是開始。


    今年會更多,往後會徹底的脫離!”


    “這還不算,如今這個周興帶著人又開始清查土地。


    皇帝這是要做什麽?


    打天下需要我們,如今天下安穩了就要把我們踹開?”


    長孫無忌咬著牙道:“他已經失了民心!”


    長孫衝聞言隻覺得腦子突然嗡了一下,整個人仿佛墜入了冰窖。


    長孫衝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喃喃道:


    “所以你要多拿一些是麽?”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對,多拿一些,博弈才有勝算,孩子啊,父親沒有想過造反,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麽?”


    長孫衝啞口無言,他很想說他不需要這些。


    可他說不出來。


    失魂落魄的離開,長孫衝不知道長孫家未來的路在哪裏。


    望著兒子離開,長孫無忌臉上又露出了招牌的笑。


    “去,告訴崔家,就說那件事我答應了。”


    “喏!”


    第二日,皇城安福門校尉因貪汙受賄被禦史彈劾,證據確鑿,直接被派到漠北吃沙子。


    副校尉杜俊暫管。


    這個換人李承乾不知道,這是小事,他用不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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