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軍走的不快,但每一步走的穩健。


    等陌刀軍的軍陣徹底打開,每個人之間兩丈的距離拉開了後,殺戮才是真正的開始。


    先前是太擠了,不怎麽敢放開揮刀。


    現在有了空間,刀就能揮開。


    高句麗人認為這是漏洞。


    他們正愁如何麵對這一群鐵疙瘩。


    現在他們自己慢慢的分散了,空隙還那麽大。


    這豈不是有機可乘?


    他們一窩蜂的擁了上來,豈不知這正是噩夢的開始。


    長一丈,雙麵開刃的陌刀在陌刀軍這批壯漢手中揮舞開來。


    如此近的距離,根本就沒有躲閃的空間。


    借著腰身發力,揮刀橫掃,一個迴合就倒下了一大片。


    屍橫遍野,看著地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陌刀軍收刀後,很少有能站著的,很少有囫圇的,基本都是兩半。


    當然,也有運氣好的,躲閃快速,命保住了,肚子卻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躺在那裏,隨著唿吸,肚子裏麵的東西齊齊湧了出來。


    幸存的高句麗人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驚唿,一邊慌忙的把露出的東西往裏麵塞。


    塞進去,又流出來……


    那場麵簡直是人間地獄。


    這個問題顏白曾請教過孫神仙,孫神仙用氣來解釋。


    他說寰宇是一個大天地,人本身是一個小天地。


    相融,又不相融!


    顏白不是很理解,但也懂了一點。


    他估摸著是腹部受到這種開放性損傷後,腹腔與外界相通。


    可能是氣壓不同,腸管就會往外溢。


    這也許就是孫神仙說的那樣,小天地會自動被大天地吸引,所以肚子裏麵的東西就會不由自主的出來。


    顏白看了一眼,轉頭繼續往前衝。


    戰爭就是這樣,沒有憐憫,也不能有憐憫。


    就算有,那也要等到這仗打完!


    獨孤漸明見這群找內髒的人,錘子反轉,尖頭衝下,高高舉起。


    輕輕地敲了一下,一聲撲哧....


    就如揮手告別那般愜意灑脫。


    軍令不留活口,那就嚴格執行軍令。


    顏白一直往前,隨著身後的馬蹄聲轟轟響起,牛進達親自率領騎兵破陣。


    見此,所有人都明白,衝鋒開始了。


    長孫無忌想擂鼓助威,想了想,恨恨的放下鼓錘,很憋屈。


    自己率領的這一支人馬不能擂鼓助威。


    此刻,正方戰場的薛仁貴已經殺瘋了,他腰間掛了兩個血淋淋的腦袋。


    這些都是高延壽派來斬他的部將。


    現在人頭卻成了薛仁貴的軍功。


    尉遲寶琳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高舉著馬槊上的腦袋。


    他也斬了一將領,苦惱的是根本就不知道叫什麽。


    沒有名號,就不算大功!


    瞄了一眼薛仁貴,見他屁股後掛著兩個腦袋。


    尉遲寶琳覺得自己要酸死了。


    殊不知還有一個更猛的,一個叫做高侃的已經在兩人之前斬了一將。


    現在正抱著腦袋坐在那裏挨罵呢!


    “你狗日的,你就不能為我想想,我張儉快五十歲的人,脖子以下都是土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顏墨色那個小心眼我就不說了,我也說不過,無功先生我怎麽麵對他……”


    高侃喃喃道:“是大總管你下的令!”


    張儉聞言憤怒道:“你還敢強嘴,你看對麵,對麵都是姓高的,我現在命令你去把他們抓迴來,快去啊……”


    高延壽看著在戰場如若無人之境的薛仁貴,忍不住讚歎道:


    “此人身穿白袍,氣度非常,他應該就是顏白吧!


    來人,去,斬了顏白,不要活的,提著他的腦袋來見我!”


    高句麗這邊,一萬人的新鮮血液開始加入戰場。


    首當其衝的就是李績部。


    他們是中軍,也是先鋒軍。


    李績見高句麗又派人壓上,李績歎了口氣。


    高句麗的精銳出來了,那就輪到自己這個老將上戰場了。


    李績翻身下馬,再合上麵甲後,李績的身後已經站滿了人。


    “以我徒兵一千,可擊胡騎數萬,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這群高句麗人的本事!”


    吼聲落罷,就是震耳欲聾的戰鼓聲,李績親自率領一千長矛兵出擊了。


    他得上,得衝在最前,得給全軍鼓舞士氣。


    不然人真不夠用!


    顏白現在在拚命,他身後的每個人都在拚命。


    要抓緊時間斬了這支軍隊的首領,不能跟他們耗時間。


    對麵的高句麗人更是在拚命。


    要用命拖住這群大唐人,不能讓他們出現在大軍的後方。


    一旦讓這群人摸到了後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顏白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朝著眼前不遠處的軍旗殺去。


    砍倒它,任務結束,這是最簡單的,最直接的。


    在顏白一聲又一聲的唿喊聲中,越來越多的步卒跟在了顏白的身後。


    嘶吼著,跟著顏白往前衝。


    扶餘義慈也咬牙硬撐著,麵前的唐人太兇猛,完全就是朝自己來的。


    尤其是最麵前的那一群鐵塔般的大漢。


    那簡直不是人。


    眾人都畏懼,都不敢拚命!


    扶餘義慈心裏已經有了退意。


    這個打法,最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勝負立刻見分曉。


    自己要麽被俘,要麽被殺。


    最大的難題是扶餘義慈他根本就不敢退半步。


    連退意都不敢表露,不敢跟人說。


    甚至連可傾訴的人都沒有。


    隻能冷著臉,默默的注視著前方。


    孤獨的想著心事。


    他明白,哪怕退半步,或是有一丁點的懼意,那就完了。


    打仗拚的就是一口氣,如果連自己這個主將都跑了。


    那還打個屁!


    扶餘義慈心一橫,拔出長刀就衝了出去。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一把,看看大唐是否真的不可戰勝。


    扶餘義慈踩著號角聲帶著自己的二百親衛朝著顏白殺來。


    打算和顏白來硬碰硬,也順便解開一下心中的疑惑。


    顏白把馬槊交給了裴行儉,自己抽出了那許久未用的長刀,大吼一聲舉刀揮砍。


    鋒利的刀刃斬斷了敵人的彎刀,也砍下了兩顆人頭。


    一支羽箭襲來,正中胸前的護心鏡,顏白打了個趔趄。


    羽箭雖被護心鏡擋住,但力道還是透了過來。


    那是真的疼,疼的顏白險些喘不過氣來。


    裴行儉見狀大怒,挑起一把長刀就跳了出去。


    悍勇無畏的砍殺敵人,一直殺到放冷箭那人麵前,悍然出手,一刀就砍斷馬腿。


    見那人不肯授首,跌倒在地還想著拉弓射人。


    裴行儉直接撲了過去,一記重重的頭錘,那人雙目立刻就沒了焦點。


    裴行儉一拳拳的砸在這人臉上,一邊砸一邊怒罵道:


    “狗日的,你他娘的是不知道,那是老子的師父!


    莊子裏的大鵝給小十一戳了一口,老子吃了一個月的大鵝,你他娘的敢偷襲她老子?”


    裴行儉解了氣,揮手出刀,長刀透胸而過。


    裴行儉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廢物!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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