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春意總算有了一些,孩子們搗出來的那些冰洞洞口越來越大,王鶴年說這是地氣上升,萬物複蘇的開始。


    獨孤漸明、劉遠開等人身體力行的幹了十多日。


    慢慢的,跟著他們身後墾荒的人越來越多,墾荒出來的土地也越來越大。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群書院出來的學子用自己的執著打動了人心,也表明了大唐要治理這塊地方的決心。


    其實這件事真的很難。


    開始的第一天的時候是他們在幹,一群人圍著他們看,第二天的時候有那麽幾個跟著幹,第三天的時候人就更多了。


    等到了今日,能出力的幾乎都在忙。


    看著人心聚攏,徐永良躲在帳篷裏看著自己掌心的水泡哈哈大笑,笑得涕淚橫流,狀若瘋魔,久久不息。


    而在契丹的族地裏麵,三千戰馬打著響鼻,噴著汩汩白氣,程懷默、尉遲寶琳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契丹人。


    看著他們的大賀氏卑躬屈膝帶著笑臉的的模樣,程懷默算是明白了顏白說的那句話,果然是沒錯的。


    當你足夠的強大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會變得慈眉善目,就連愛狂吠的狗叫聲也會變得動聽。


    程懷默覺得此時感同身受。


    自從打敗了高句麗,炸了蓋牟城之後周圍的部族都變得乖巧起來。


    不但不敢偷偷摸摸的伸頭縮腦的偷窺了,還主動的避讓,躲到林子,生怕被唐人發現,生怕滅族。


    至於靺鞨部,估摸著現在正忙著籌集金沙呢。


    他們的酋長如今還在大唐的軍營裏麵,拿著工具忙著開墾荒地,隻有三十箱子的金沙才能換迴他們的王。


    高句麗送的那五箱金沙箱子上被無聊的許敬宗發現蓋子內側竟然刻著靺鞨部對高句麗淵蓋蘇文的諂媚之語。


    在收集戰獲的時候,竟然在高句麗帳篷裏麵又發現了五個一模一樣的箱子,箱子裏都是滿滿的金沙。


    就在昨日,斥候在樹林裏抓了一百四十多人,細細一問,好家夥這些全是各部族派往長安歸來的使者。


    再一問,這些都是去告狀的。


    說唐軍在這裏殺戮,屠殺各族百姓。


    程懷默不喜歡這些人首鼠兩端,得知消息後立刻點兵,直接來到最近的契丹,準備討要個說法。


    程懷默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身前不斷賠罪的大賀氏冷聲道:


    “我殺了你們的人嗎?屠戮了你們的子民嘛?”


    大賀氏慌忙道:“誤會,這是誤會,請給我解釋的機會!”


    程懷默笑道:“那好啊,不日我們就要返迴長安,大賀氏跟我一起如何?如果是誤會,我負荊請罪,如果不是誤會,我……”


    程懷默的嘴角升起一抹獰笑:“我滅你全族如何?賭不賭?”


    “這,這……這……”


    大賀氏哪裏敢答應這個要求,不說去長安,就算去了,自己能迴得來,就算不去,今日怕是算不了。


    早知道唐人這麽兇猛,當初何必去派使者去告狀啊。


    大賀氏忽然歎了口氣:“這位將軍,我錯了,我現在寫賠罪書,把一切跟天可汗陛下解釋清楚,您看如何?”


    尉遲寶琳搖搖頭:


    “我們大都督說,契丹此舉,傷害了我大唐和契丹的感情,也破壞了兩族之間多年的和平,更是讓我軍將士受到了侮辱。”


    程懷默淡淡道:“所以,我們的長孫長史說契丹需要贖罪,將士們都是粗人,所求無非榮譽和吃飽穿暖而已。


    他們在乎的並不是很多。


    當然,這僅僅是我們長孫長史個人的意思,簡單的說就是戰後賠償的問題,記住啊,這並不代表我們大都督的意思。


    我們大都督的一直堅持說,如果大賀氏您覺得為難,我覺得最好還是去長安走一趟的最好!”


    程懷默的話說的很多囉嗦,但大賀氏瞬間懂了,著急道:


    “明白,明白,請兩位將軍迴去稟告顏都督,不日,我契丹定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案,給大唐一個答案!”


    尉遲寶琳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是真懂還是假懂,不過自己也不著急,不滿意就領兵再來一次,相信他一定會懂的。


    “也罷,時候不早了,咱們還得去奚族,就先等等看,看看大賀氏的答案!”


    說罷,尉遲寶琳手舉著馬槊指著契丹歸來的使者低聲道:“那這個使者呢?”


    大賀氏一聽這話就知道要出事了,趕緊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是最基本的法則,這是最基本的法則……”


    程懷默聞言冷笑道:“是這樣的,但是你族的這個人迴來了,安全的迴來了,所以他現在不算使者。”


    “所以……”


    程懷默猛地一揮馬槊,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掉落在地,程懷默看都不看隨後扭頭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


    “兒郎們,去奚族!”


    程懷默準備用十天的時間把這附近的部族都好好的逛一逛,他做這事的首要任務並不是去訛一把。


    而是去摸清部族的位置,畫到地輿圖上。


    其實他們派使者去長安這件事,程懷默早就知道了,那時候沒動,是真的不敢動,沒有人敢無故的去殺覲見的使節。


    這使者跟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使者還是不同的,是對話的開端,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開端。


    若是把覲見的使者殺了,就相當於主動斷了和外麵交流溝通的路,王朝變化,就如人運氣好壞一樣。


    誰也保不準今後會怎麽樣。


    所以,使者來往,說直白點就相當於交朋友。


    程懷默和尉遲寶琳忙著堪輿地形,忙著圈定遼東的土地,迴去的時候呈現上去就是大功,這就是開疆擴土。


    顏白這邊忙著把戰場的繳獲的金銀銅鐵,融化成金錠、鐵錠、銅錠。


    雖然這個過程會損耗一部分,但卻能節約很多空間,能讓迴去的車隊攜帶更多的貨物。


    顏白來之前說了。


    這次來,就是在路上碰到一塊造型奇怪的石頭都要打包帶迴長安。


    顏白說到做到,輔兵清理戰場的時候連死人的頭發都要細細地薅一遍,死去的敵人就不說,直接剝幹淨。


    怪不得史書上寫戰後總是用打掃戰場四個字一筆概括。


    開始的時候顏白還以為古人太懶了,也不寫的詳細點。


    直到聽了許敬宗的解釋,顏白才覺得,這四個字是真的博大精深。


    東漢文豪許慎在《說文解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掃字有全、盡、盡其所有的意思,這不就是剝幹淨的意思的麽?


    如此,一下子就說得通了,古人不是懶得記載,而是這四個字就足夠了,寫那麽多浪費竹簡。


    刻字也很累人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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