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打著大大的哈欠在長孫皇後的服侍下穿好了朝會的朝服。


    然後皺著眉頭吃下了幾塊糕點,糕點有點幹,有點難以吞咽,李二索性端著藥湯就著糕點一飲而盡。


    昨夜睡的有些晚,主要是顏白的折子太囉嗦。


    那麽厚厚的一大疊,看的人眼睛疼。


    雖然知道裏麵囉嗦話一大堆,但李二還是忍不住想一次性看完。


    待看到遼水一戰俘虜的淵蓋蘇文,李二都忍不住拍手稱快。


    這真的是意外之喜,他的本意是讓顏白用遼東周邊的那些小部族練練兵,琢磨出一條火器和府兵相輔相成的路子。


    不成想竟然抓了個大的,還是這麽大的。


    雖然這封折子五天前就到了,但李二還是忍不住每天去翻看一下,顏白的大白話奏折雖然囉嗦,但看著卻是讓人身心愉悅。


    見李二吃的不情不願,長孫皇後佯怒道:


    “你也不愛惜一下身子,昨晚看折子看到了深夜,天還沒亮就起來了,稍後去了朝堂一坐就是大半日,不吃點怎麽能行。”


    “我不是吃了麽?”


    “你皺眉頭了!”


    “唉!”


    李二長長歎了口氣,見狀長孫皇後莞爾一笑:“快,再把這碗米粥喝了,裏麵加了泉州上貢的霜糖,暖胃!”


    聽見泉州兩字,李二忍不住好奇道:“許敬宗不在泉州,如今泉州是誰在暫管?今年呈現的收益表在哪裏?”


    上官儀聞言趕緊從一旁走了出來,輕聲道:


    “迴陛下,如今泉州由戚禾、獨孤家以及太子護衛寇夫子三方在暫管,戚禾主管海商,獨孤家主管山田開荒,太子這邊負責泉州治安!”


    李二喝了一口粥,輕聲道:


    “這人員安排倒是有些意思,每個人負責一部分,對了。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戚禾是樓觀學裏出來的禦史對吧!”


    上官儀點了點頭:“迴陛下,是的,貞觀十二年您欽點的禦史,和顏昭甫、管齊、陸拾玖四人同一批進入禦史台!”


    “泉州今年的收益如何?可呈了上來?”


    上官儀趕緊翻閱記錄,然後快速道:


    “迴陛下,呈上來了,根據三省那邊的審核,今年泉州田畝稅依舊為零,商稅一百二十三萬貫,比去年整整多了一倍!”


    李二臉上露出了笑意,笑道:


    “從五萬貫,到如今的一百二十三萬貫,真是讓人想不到啊,對了,禦史戚禾今年迴長安了沒?”


    上官儀搖搖頭:“戚禾沒有迴,但正議大夫獨孤某先生迴來了,今日朝會估摸著會來,折子也上了,您案桌第三排,第六個就是他的!”


    李二一口氣把碗裏米粥喝的幹幹淨淨,簡單的漱了漱口後繼續道:


    “朕記得書房案桌上還有兩支宣州進貢的宣筆,要過年了,你去取一支自用,剩下的一支讓官驛送往泉州賜給戚禾,就說,朕知道他辛苦了!”


    上官儀聞言趕忙道:“謝陛下賞賜!”


    就在這時候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股冷風順勢就鑽了進來,兩個小人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


    然後兩個小人順勢的就跪倒在地,開始脆生生地請安,來的兩人是顏韻和小兕子,他們這幾日都是住在宮裏。


    “孩兒明達,來給父皇和母後請安!”


    “小子顏韻,給聖人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李二看著跟顏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顏韻開口道:“這幾日在宮裏住的可還習慣?宮裏大,沒事多走走,楊妃一直念叨著你呢!”


    顏韻聞言低聲道:“楊妃娘娘那裏小子昨日已經去請過安了,等一會從聖人您這裏離開,去拜見了太子後就去!”


    “嗯!太子那邊不用去了,朝會要開始了!”


    說罷,李二瞅著顏韻:“朕的話你隻迴答了一半,另一半呢?”


    顏韻聞言小聲道:“宮裏住著不習慣!”


    李二聞言莞爾:“為什麽?”


    “太大,太空,雖然也有爐子,但夜裏總是覺得涼颼颼的,半夜睡不著,而且在仙遊我也是這個時辰起來,書院的學長們要上課了!”


    李二笑了笑,好奇道:“你也進去讀書了?先生是誰?”


    “父皇我知道!”


    小兕子聞言搶答道:“除了多一個女紅之外,我們兩個都是一樣的先生,他學什麽,我也學什麽。”


    然後掰著手腕認真道:


    “鏡圓的先生有好幾個,學武是守約師兄,學樂是小肥先生,學醫是跟著孫神仙的弟子劉神威先生,學文是二囡師姐和無功先生……”


    見小兕子說個不停,長孫皇後把小兕子摟到懷裏,敲了敲她的腦門,故作埋怨道:


    “好了,知道了,你們也真是的,這麽冷的天,天還沒亮,起來這麽早做什麽,也不知道多睡會兒!”


    剪刀見陛下似乎忘記了時間,小聲道:“陛下,朝會時間要到了,不敢再耽擱了,今日魏公也在呢!”


    李二聞言一愣,趕緊站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待走到殿門口,李二突然扭頭對著顏韻說道:“晚間不要迴去了,朕在武德殿檢查一下你騎射,你阿耶武藝一般,朕看看你如何。”


    “小子遵旨。”


    走到太極殿,李二冰冷的手也變得溫熱,走入大殿,群臣起立,朝著李二恭敬道:“臣等為陛下賀,為大唐賀!”


    李二笑著擺擺手:“朕為將士賀,為諸位臣公賀!”


    朝會開始,因為臨近年底,大朝會在即,所說的事情不多,重點的事情各部的尚書都會放在大朝會上去總結。


    所以,今日朝會主要是三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侯君集的處置問題,經過禦史台、刑部、大理寺三者的調查。


    侯君集在滅高昌後,在未奏請皇帝以及三省六部意見的情況下將一些沒有罪的人私自進行發配,又私自將高昌國寶物據為己有。


    此為一罪!


    上行下效,縱容手下兵將盜取搶奪戰獲,侯君集因擔心東窗事發,不敢治將士們的罪,縱容,治下無方。


    此為二罪。


    擅自把高昌國祭天禮器據為己有,此為三罪。


    在這個三罪責裏麵,前兩個罪名其實以侯君集的功勳可以功過相抵,大不了功勳不要了。


    但這第三個罪名問題就大了,這一次不是禦史不放過他,而是禮部的官員不願意放過他。


    高昌國是王國,祭天禮器是王器,自周王朝的“受命於天”開始,王權是神授的,神聖不可侵犯,這是所有的王公認的。


    皇帝是上天的神派下來治理人間的。


    所以,王朝禮器就是王和上天溝通的器物,這個器物隻有王才能擁有,也屬於王和王之間流通的器物。


    臣子哪怕得了也得趕緊送給皇帝,這東西容易犯忌諱。


    侯君集壞就壞在他把禮器給貪了,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這個問題就很不一般,說的直白些就是侯君集有了不同的心思。


    朝會的第二件事就是薛延陀的問題,涉及戰功、升遷、獎懲。


    第三件事就是遼東高句麗和其餘部族的問題。


    遼東那裏,顏白不但把淵蓋蘇文抓了,而且顏白還蠻橫的讓周邊部族準備軍糧,這些部族的使臣也進京了。


    他們一會兒準備哭訴,準備告狀,準備讓天可汗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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