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議事,自然不會吵吵鬧鬧的你一言我一語,自然是先由官職最大的說,最大的說完了,接下來才是軍事商議。


    顏白是才到遼東郡,自然不會先有什麽軍事行動。


    了解這裏的情況以及把蘇定方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彼此之間相互熟悉,才是重中之重,破冰環節很重要。


    所以,哪怕很想和蘇定方聊一聊,也隻能等把這兩件事做完了之後才可以,主要和次要,顏白一直都分得很清。


    鼓聲落罷,大帳內擠滿了人,許敬宗瞪著大眼睛冷冰冰地點了一下人數後朝著顏白點了點頭,人數到齊。


    自從來了軍營之後這位的殺性不是一般的大,總想立個威,總想找個人祭旗。


    這些年,應該說他是當泉州刺史的這兩年,吏部難得給了上選的好評。


    年底的大朝會上李二還單獨遙遙地敬了他一杯酒。


    說他是個幹吏,並號召其他分封的刺史要向許敬宗學習,要學會為朝廷分憂,好好地把自己的地方治理好。


    賞賜什麽的就不說了,李二大方的給了很多,許昂還在讀書就已經是從七品的官職了。


    雖然是文散官,但隻要順利畢業,許家的衣缽算是後繼有人了。


    其他的刺史當然也想把地方治理好,但誰又能想到,原先的煙瘴之地竟然被顏白和許敬宗兩人一操作變成了一個大港口。


    加上稅率低,官員清廉,治安好,很多走海的行商都願意把這裏當作一個中轉站。


    短短的幾年時間裏,泉州的稅收已經抵得上洛陽的一半了。


    如今,佛、道兩門的僧人和真人瘋狂的朝著泉州湧去,找山頭,蓋廟宇,無形之中就幫著泉州揚名了。


    天時地利人和,泉州三者全占了。


    許敬宗明白了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麽走了,隻要有紮實的功績在身,別人說什麽都沒用,能徹底決定自己命運的唯有皇帝而已。


    所以……


    這次許敬宗打算跟著顏白撈點軍功,也順便在軍中撈一點資本和人脈,這樣下次朝會罵自己的人就會少很多。


    最起碼,在武將那裏自己也是上過戰場的文人了。


    顏白聞言點了點頭,掃了一眼眾人繼續道:“剛來時,我見路邊有血,死的是咱們的人還是敵人?”


    蘇定方聞言,抱拳出列,輕聲解釋道:“今日天明時,遇到敵人的斥候,打了一場,有自己人,也有高句麗斥候!”


    顏白聞言皺著眉頭不解道:“五百人殺幾個斥候,還死了自己的兄弟,是冒失還是敵人兇猛!”


    蘇定方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徐英橋,解釋道:“敵軍斥候想要暗殺徐禦史,折了的二十三個兄弟,全是禦史的護衛。”


    “禦史?”


    徐英橋站出身來,躬身行禮道:“下官徐英橋拜見軍侯。”


    顏白看著徐英橋,淡淡道:“你是禦史,非戰,本該在營州城待著等待這邊安營紮寨,你為何來此,有文書麽?”


    徐英橋恐懼的渾身發抖,在大帳裏他沒有想到顏白的威勢會如此的攝人心魄。


    聞言,他出列抱拳咬了咬牙:“下官也想出一把力!”


    顏白點了點頭:“那就是沒有任命?沒有任命的禦史擅自來軍中,這件事真是有趣,對了,你殺了幾個?”


    徐英橋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更加的恐慌,低聲道:“我是個讀書人!”


    顏白知道了結果,又看著蘇定方:“你規勸了沒?”


    “規勸了!”


    顏白點了點頭:“你領五百人,你為主將,可以一言決之,為何勸不住?”


    就在蘇定方思考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的時候,跟著蘇定方身後的一校尉出列答道:


    “迴軍侯,徐禦史不聽勸,以禦史身份非要來監軍,死去的兄弟都是因為他,他還說這是軍人的命,說他們該死!”


    “當真?”


    “下官王二狗以全家人頭擔保,小的剛才所言無一字偏差,如有半個字的假話,請軍侯拿小的祭旗!”


    顏白扭頭看著王鶴年,輕聲詢問道:“王長史,你先前也是禦史出身,敢問,我朝可有禦史監軍這麽一說?”


    王鶴年看著徐英橋迴道:“並無這麽一個說法,禦史是監察不法之事,官員行為,並無監軍督軍這麽一項!”


    顏白扭頭又看著長孫衝,低聲道:“長孫長史,那此人該當何罪!”


    長孫衝低聲道:“斬!”


    顏白點了點頭,扭頭看著徐英橋,低聲道:“聽到了麽?依律當斬,念你第一次,這事算了,下次一定要記得!”


    徐英橋臉上如釋重負的笑意還沒露出來,就聽顏白繼續道:“砍頭就免了,掛起來祭旗吧,讓死去的兄弟瞑目。


    這樣的人不值得保護,也順便告訴眾位兄弟一聲,永遠不要去做一個人換幾十條人命的事情,我們是軍隊,不是某些人的護衛。”


    長孫衝一愣,忽然道:“下官如實寫?”


    不待顏白迴答怎麽寫,王鶴年笑了笑,低聲道:“也是不遠千裏而來,他有罪不假,可子嗣無辜,下官建議報個戰死吧,留點體麵!”


    顏白點了點頭:“也對,我也算半個文官,昭甫也還是禦史呢,報個戰死,裏子麵子也都有了。”


    “軍侯饒命,此事下官知錯,願意用全部的身家去彌補戰死的兄弟,求軍侯給下官一個贖罪的機會。”


    顏白歎了口氣:“可是人命已經沒了,彌補能補迴來嘛?”


    見顏白不鬆口,徐英橋更加的恐慌,著急道:“軍侯,我是令狐先生的門生,和顏秘書間也曾有過交流聖人學問的......”


    顏白擺擺手:“錯了就是錯了,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衙門有什麽用?陳摩詰......”


    陳摩詰走了進來,抓著徐英橋的衣領子就拎出了大帳,陳摩詰不愧是當過斥候的,提著徐英橋出去,一點求饒聲都沒有。


    事情告一段落,顏白走上前給了蘇定方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對著眾人道:


    “我完親時候的賓相,百餘騎就敢衝頡利可汗牙帳的無敵猛將,大家認識一下。”


    蘇定方沒有想到顏白會如此的熱情,鬧了個大紅臉,朝著眾人拱拱手,笑道:


    “軍侯說的過於誇張,在下僅是一粗人,脾氣也不好,大家可莫要學我。”


    眾人笑著迴禮,互相打著招唿,都是軍陣上出來的,除了長孫衝有些不習慣這種鬧哄哄的招唿方式外,其餘人都習慣。


    如此算是認識了。


    見寒暄的差不多了,顏白攤開地圖,蘇定方立刻走上前來,用粗大的手指指著地圖道:“這裏是契丹、這裏是奚部.....


    往上這裏是靺鞨、室韋等部,數百人,數千人的小部族無數。


    目前看來除了契丹部族算是親近我大唐之外,其餘都是牆草。”


    蘇定方看了一眼眾人,用手一指繼續道:“所以,咱們的營地安排在這裏,挨著大唐,又挨著契丹和高句麗……”


    李恪看著地圖輕聲道:“遼東郡被高句麗肅清邊野給燒了,對麵就是遼水,如此一來,高句麗不會善罷甘休!”


    蘇定方笑了笑:“對,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但高句麗的榮留王和淵蓋蘇文現在勢同水火,他們現在分不出多少力量來對付我們。”


    顏白點了點頭:“如此就更好了,陛下的意思就是咱們要在這裏徹底的站住腳跟,也就是說今後遼水的西岸這邊徹底的歸我大唐!”


    軍帳裏,大家安靜的聽著蘇定方講解著目前的局勢和未來可能麵對的困境,沉默許久的顏白突然開口道:


    “我們的人很少,三千輔兵,這三千輔兵裏麵包括工匠,醫療,學子,外加勞役,他們的戰鬥力很弱。


    五千府兵雖然人數可觀,但好多都是第一次上戰場,死一個我都心疼,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想徹底的站穩腳跟,我們需要小人。”


    見眾人滿臉不解的看著自己,顏白繼續道:“找到附近千人部族的小人,給予他們權力和認可,讓他們供我們驅使!”


    “那選誰呢?”


    “誰願意親近我們,我們就把最大的權力給他們,金銀,土地,大唐人的身份,隻要他願意開口,都好商量。”


    李恪聞言好奇道:“那不聽我們的話怎麽辦?”


    顏白看著李恪,認真道:“既然不能為我們所用,那也不能為別人所用,非我族人,其心必異,所以......”


    顏白牙縫裏冷冷蹦出一個字:“殺!”


    長孫衝這是頭一次上戰場,對這樣的命令他是頭一次聽說,聞言驚駭道:“軍侯,會死好多人的!”


    顏白笑了笑,扭頭看著長孫衝:“大軍的目的就是殺戮,我不能讓這些不的安定因素突然就變成了殺我們的刀!”


    薛仁貴看著大肥懷裏鑽出來一隻小貓,然後又快速的消失。


    他嘴角難繃住笑意,看了一眼眾人笑道:“這事我來吧!”


    尉遲寶琳聞言冷哼一聲:“狗屁,這等小事當由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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