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大規模的戰事,吐穀渾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非要說一個,那就是喜歡放火,而且跑得比狗還快。


    所以,伏允的主力越打越少。


    上好的草場,馬場土地也越來越少,赤海城一丟失,對吐穀渾而言就是斷了他們最大的一條財路。


    自此後這周邊的部族如果想吃上鹽,就得看大唐的臉色,顏白已經決定了,這個天然鹽場說什麽都要抓在手裏。


    要以書院的名義牢牢的控製住,賞賜可以不要,但這裏怎麽都不能放過。


    根據斥候來報,吐穀渾內部也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吐穀渾內的那些貴族,地主,對於伏允已經是非常不滿。


    接連敗仗不說,如今已經引起了唐軍的怒火。


    如果還不早做決定,還跟著真等到了那一日,他們目前手中的一切都變成泡影。


    在如此的情形之下,越來越多的貴族開始主動的接觸慕容順,願意奉慕容順為主,願意推舉慕容順為新的可汗。


    所求無非就是到了那一日自己不會被清算。


    慕容順如今就在赤海城,這個地方不靠前,也不靠後,離吐穀渾的聖城還很近,目的就是等那些貴族的使者來。


    慕容順也不傻,對此已經做好了準備。


    所以他現在是努力的在和顏白打好關係,他心裏很清楚,如果不和顏白打好關係,就算那些貴族願意跟隨自己,他們派來的人也進不來,也見不到自己。


    所以,一到赤海城,慕容順就給予顏白很大的尊重。


    慕容順進來,顏白和史仁基趕緊站起身來,然後鄭重其事的行禮,口稱拜見,動作一絲不苟,這可是未來的吐穀渾可汗,值得尊敬。


    可兩人的嘴角卻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是略顯輕浮。


    慕容順冷哼一聲側過身子,明明一個好好的大男人,眼神卻是滿滿的幽怨:


    “把慕容孝雋給我,我欠你一個人情,欠你兩萬頭牲畜,一百匹青海驄,如果你還有別的要求,也可以一起說出來。”


    說罷,慕容順毫不客氣的的拿走了史仁基的茶壺,咕咚咕咚的灌到肚子裏。


    他本想拿顏白茶壺的,可一想到顏白這人的性子,十足的小心眼,自己可能會挨打,就拿走了史仁基。


    罵和打,慕容順選擇了被罵。


    史仁基見自己才泡好的茶被慕容順喝了個幹淨,齜牙咧嘴道:“眼睛挺毒,有這眼力見兒還能經常被打,真不知道你腦子整天在想些什麽。”


    顏白聞言笑著搖了搖頭:


    “我要這些東西做什麽,仙遊就那麽大塊地方,別說三萬頭牲畜,就是一百匹青海驄我都養不起,至於別的要求,我其實更想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迫切的要慕容孝雋!”


    慕容順見顏白嬉皮笑臉的,怒道:


    “養不起?你是看不上吧,別以為我真不知道整個長安的煤石水泥都是你家的,把慕容孝雋給我,我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我這人說話算數!”


    顏白聞言依舊搖頭:“說說吧,為什麽開口就提這麽一個過分的要求,你知道的,慕容孝雋對我而言很重要。”


    顏白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我還要靠著他領取賞賜,我還要靠著他把死去將士們的功績落到實處,你這個要求蠻橫了啊!”


    顏白盯著慕容順繼續道:“他是我的俘虜,也是全軍的俘虜,就算我同意給你,大總管那兒也不會同意的。


    看見立著的大纛沒,就算你有本事說動大總管,太子那邊你覺得他會同意?說說吧,你到底為什麽要慕容孝雋?”


    慕容順輕輕歎了口氣:“我是步薩缽可汗伏允和光化公主的兒子,我的身體裏流淌著一半中原人的血液。


    這是我驕傲的源頭,也是我痛苦的根源,我的父親不相信我,國中的大臣不親近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


    如今父子相殘,好好的一個國家已經步入了毀滅的根源。


    這一切的源頭也都是因為這一個人,說來可笑至極,血脈至親啊,這個人還是我的親叔叔,宜壽侯我這麽說能懂嗎?”


    “是因為你父親的心膂之臣慕容孝雋?”


    慕容順點了點頭,苦笑道:


    “心膂之臣,《尚書》所言,今命爾予翼,作股肱心膂,如今父子骨肉相殘,我恨不得吃這人的肉,扒了這人的皮,喝了這人的血,不如此,怎麽解我心頭之恨?”


    顏白盯著慕容順,想看看他說的這些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不是顏白過於謹慎,而是慕容順喜歡說假話,這也是他經常被打的原因,上一次明明和大雪山的人搞在了一起,可他偏偏不承認。


    用糊塗官判案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是格外的貼切:這麽多人不找,他就偏偏找到了你?


    顏白見慕容順悲傷的眼睛看著自己,轉頭對小曹說道:“曹內侍麻煩您跑一趟,破城當日咱們抓了不少官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官員都是跟著慕容孝雋混的,忠心的狠,唐狗唐狗罵的也挺兇,挑出幾個有勁的,讓咱們未來的吐穀渾可汗解解氣吧!”


    見曹內侍躬身準備離開,慕容順突然哀嚎道:“中原有句古話,冤有頭債有主。


    今日我若對他們下狠手了,今後我又和那慕容孝雋有什麽區別?宜壽侯,今天我要這麽做了,日後誰又敢跟著我?”


    顏白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順:


    “你我雖然經常的打打鬧鬧,但今日得知你先前所受的委屈,我也不由得怒從心來,慕容世兄你且寬心,此事你不願為之我心裏清楚,如此,就讓我代勞吧!”


    顏白臉色一正:“曹內侍,麻煩你了,砍下幾個,替咱們未來的可汗消消氣。”


    “喏!”


    看著曹內侍走出去,慕容順的臉色有些僵,苦笑道:“感謝軍侯好意,落葉歸根,不如,讓我替這些可憐的人收斂屍骸如何?”


    顏白點了點頭:“可汗是個大善人啊!”


    史仁基笑道:“果然有王之氣度啊!”


    就在此時,信使突然衝了進來,大聲道:


    “軍侯,大喜,大喜啊,四月癸巳,大總管親率五千軍馬敗吐穀渾於牛心堆。


    且末道行軍總管李大亮與吐穀渾大戰於蜀渾山,此戰,俘其名王二十人,雜畜五萬計,左領軍衛將軍執失思力敗吐穀渾於居茹川。


    除薛萬徹、薛萬均二位將軍遠在赤水源,南北兩路軍馬已經全部會師,我大唐兩萬軍馬已經齊至吐穀渾聖地——伏俟城,吐穀渾滅亡就在眼前!”


    “好!”


    史仁基興奮的高聲大吼,像大猩猩一樣捶著胸膛,顏白也喜不自勝,咧著嘴在那兒傻笑。


    反觀慕容順則有些患得患失,麵容糾結,說不清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吐穀渾完了,自己要成為可汗了。


    以後的路是好走,還是不好走,一切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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