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不得我不同意。”謝鋒道,


    宋月華明白他的意思。


    在少將軍的那裏,這種私情根本沒有拿來商討的餘地。


    那為何謝鋒直到剛剛都不願鬆口?


    “等一下!”宋月華叫住謝鋒。


    宋月華還是想問清楚,“為何現在才改口?”


    “因為……”謝鋒朝著洞裏看了一眼,“我在等少將軍的迴信。”


    宋月華,“……”


    也對,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兒女私情的原因,宋月華有些無地自容。


    直到謝鋒離開,宋月華還沒有緩過來。


    公孫燕追了出來,問道,“他怎麽說?”


    “什麽也沒說。”


    公孫燕,“……”


    宋月華問道,“要是謝鋒把這差事辦砸了,問題大不大?”


    “你別動這個念頭。”公孫燕道。


    看到宋月華不理解,公孫燕低聲道,“剛剛救我們的那兩個人,不是謝鋒的親信,而是我阿哥的人。”


    宋月華輕歎了一口氣,“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公孫燕道,“造反。”


    宋月華轉身離開,她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造反的。


    而且,謝鋒更不會同意。


    宋月華叫上公孫燕,兩人在洞外尋了處地方,刨了個坑,把張四的屍身埋起來。


    “隻能這樣了。”宋月華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公孫燕輕嗯了一聲。


    山洞那邊有了動靜,是剛剛綁來的矮個子跟胖子醒了過來。


    兩人痛得滿頭大汗,還在那裏罵罵咧咧。


    等宋月華過去的時候,兩人又安靜了下來,守在洞口的兩個人出手把人擊暈了。


    裏麵的聖女盤腿坐著,閉著眼似是在打坐。


    宋月華跟公孫燕進來後找了個地方坐下,兩人沒有再吭聲。


    “對不住啊,都怪我,什麽情況都沒弄明白就把你帶過來了。”


    公孫燕歪著身子過來,小聲道歉。


    “跟張四去說吧。”宋月華道。


    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為了公孫燕的私心,死了多少人了,石山下的那幾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想到這裏,宋月華又道,“山下那幾個人,你去跟謝鋒說一聲,找人給他們傳個信。”


    公孫燕嗯嗯地連忙點了下頭。


    一旁的聖女還是一言不發地閉眼打坐。


    宋月華坐過來同她說話,“聖女姑娘,民間有一句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這種利益換來的婚姻是注定不幸福的,你何必非要強求。”


    聖女睜開眼,“我被他看了身子。”


    宋月華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別人又不知道,你就當沒發生不行嗎?”公孫燕也勸道。


    聖女道,“寨子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公孫燕無語了,“你們這裏人的嘴可真不嚴實?”


    “無妨,”聖女淡淡道,“與他成親,我很滿意。”


    宋月華想不通了,“你們也沒見幾麵吧。”


    聖女一本正經道,“他是我所見過的男子當中,最合我心意的。”


    “謝鋒確實長得又高又俊,人品一流,本事也是數一數二。”公孫燕歎道。


    宋月華,“……”


    又過了許久,謝鋒才一身疲憊地迴來。


    “鋒哥哥……”公孫燕麵上神色有些拘謹。


    謝鋒指著門口的高個子跟胖子,同手下兩人說道,“把這兩個人送去族裏。”


    說完,拿著兩張毯子分給宋月華還有公孫燕,“在這裏歇一晚,明天我送你們迴去。”


    “鋒哥哥……”


    公孫燕同他提起等在山下的老七跟小八,“我讓他們在下麵等著,也不知道……”


    謝鋒打斷她的話語道,“你們在幹屍林鬧出動靜後,我的人在那裏碰上了二麻子,聽他說了來龍去脈後,尋了好幾個地牢,才救下你們的。”


    公孫燕跟宋月華這才知道是怎麽迴事。


    “那他們……”


    “帶著傷員迴去了。”


    謝鋒看向公孫燕一字一句道,“張四死了,小五死了,還有兩個受了傷,他們不是戰死沙場,而是因你的任性而死。”


    “我……”公孫燕無言以對。


    “我會與聖女成親,你們盡早迴去吧。”


    謝鋒說完這些話,就轉身出去了。


    公孫燕一個人蹲在角落裏默默地抹著眼淚。


    宋月華摸出懷裏的半截蛇,剝了皮纏在樹枝上烤了起來。


    肉香味傳過來時,公孫燕的肚子叫得厲害,朝著宋月華這邊看了一眼,問道,“你在幹嘛?”


    “烤蛇肉,吃嗎?”宋月華問道。


    “吃。”


    這倒是叫人意外。


    宋月華把烤好的蛇肉遞給她。


    公孫燕一時餓極了,張嘴就啃了起來。


    宋月華就這樣看著她吃。


    “你不吃嗎?”公孫燕吃到一半才想起宋月華還沒動。


    宋月華朝著門口指了一下,外麵的人正在分餅子。


    公孫燕,“……”


    半夜的時候,宋月華從洞裏出來,看到獨自守著火堆的謝鋒。


    “謝鋒。”


    謝鋒抬起頭,朝她笑了笑,“你已經許久沒喊過我二叔了。”


    宋月華在他的旁邊坐下,撥開了一下火堆才道,“你不喜歡被我叫作二叔。”


    “嗯。”


    謝鋒沒說什麽,隻低著頭看著火堆。


    “我本是想來幫忙的,沒想倒是給你添亂了。”宋月華道。


    謝鋒道,“這不是你的錯。”


    “謝鋒。”


    “嗯?”


    宋月華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個辦法一點都不好。”


    謝鋒輕笑道,“在大義麵前,個人算不得什麽。”


    “算……”


    宋月華的聲音很輕,謝鋒眼神微滯了一下。


    篝火熊熊燃燒,映照進宋月華的眼中。


    “謝鋒,我們逃吧。”


    “什麽?”


    宋月華看向謝鋒,眼神直直地盯著他。


    “我們逃走,不管什麽聖女,也不用管什麽少將軍,這些事情太複雜,太讓人身不由已了,我把大寶小寶還有小玉帶上,我們去一個很遠的一方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


    “月華……”


    謝鋒有些失神,伸出手,就在即將觸及到她的臉時停住了,語氣溫柔,“這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宋月華眼眸垂了下去。


    柴堆的火燒得很旺,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


    “我若是沒這麽遲鈍,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宋月華喃聲道。


    謝鋒認真地想了想,才道,“或許會更糟……”


    “也對……”


    於公於私,似乎都沒有半點退路可言。


    宋月華輕歎了一聲,她與謝鋒終究不是一路人。


    次日一早,宋月華與公孫燕正準備離開時,三十多個夷族人堵到了山洞口。


    其中一個中年人站出來說話。


    “謝少尉,你要放走公孫小姐,我們沒話可說,但那個小子……”


    中年人指向宋月華道,“我五個族人的性命,還有另外兩人的被他踩斷了腿,此人怕是不能這麽簡單離開。”


    謝鋒眼神淩厲道,“如此說來,族長是要毀約嗎?”


    “不必毀約,”那中年人道,“隻要將此人交出,其餘一切照舊。”


    謝鋒的手已經摸上腰間的匕首。


    宋月華趕緊站出來說道,“你們扣下少將軍的未過門的妻子,還指望少將軍與你們合作?怎麽個合作?滅了你們嗎?”


    中年人愣住了,神情有些懷疑。


    宋月華散下頭發顯露出女子的模樣,狀作漫不經心道,“小燕兒,你說對不對。”


    公孫燕還在想宋月華在說什麽鬼東西呢。


    突然被她喊了一聲,立馬就反應過來。


    “沒錯,她可是我哥過了聘定了親,尚書府宋大人的嫡長女。”


    “你們要敢對她動手,那便是與將軍府,尚書府,與整個朝堂為敵!”


    還好公孫燕話接得快,宋月華哪裏知道這麽多府,但凡再多說一句,隻怕就要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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