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林氏想到上次馬爺被搶了牛,宋月華不僅幫他找迴了牛,還找到了賊人。


    “閉嘴!”


    周裏正斥責道,“現在出的是人命官司,把大丫這麽個小孩牽扯進來做什麽!”


    林氏悻悻地閉了嘴。


    “竹爺爺那裏怎麽樣了?”宋月華問道。


    周裏正道,“暈了兩天,今天才醒過來,現在還在縣城,估計竹家人得等到下葬後,才能迴來。”


    馬爺也開口道,“據衙差說,很有可能是蜈蚣山的土匪幹的,除了鐵匠鋪,還有幾家商鋪也遭了災……”


    “蜈蚣山的土匪?”宋月華皺眉道,“蜈蚣山的怎麽會跑到我們這裏來……”


    馬爺道,“咱們縣城算不得富裕,所以來得少,但不代表不會來,現在年關,家家存有餘糧,這群土匪行蹤不定,難以防備。”


    “這次都鬧出人命了,縣太爺那頭怎麽說?”宋月華心中極為不安。


    馬爺爺看向周裏正,二人都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周裏正聲音苦澀,“這群土匪來去無蹤影,搶完就跑了,隻有鐵匠鋪子出了人命,想要等官府那頭拿人,怕是……”


    這群土匪以往也不是沒有搶過縣城的富戶,往往隔上幾年就會來一次,縣太爺從未有過有效反擊。


    像他們這些當老百姓的,隻求個安穩,沒想到也這麽難。


    馬爺爺重重地拍了下大腿,“竹篾匠的女兒是個強的,碰到土匪也不知道服個軟,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沒了還能賺,可這人沒了……”


    “人都沒了,說這些沒意思了,都迴去吧。”周裏正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宋月華是跟馬爺一起離開的。


    出門後,宋月華問馬爺,“您說蜈蚣山的土匪會不會盯上咱們村……”


    “應該不會,”馬爺道,“土匪到咱們這窮窩窩來做什麽,這個不必太過擔心。”


    宋月華輕嗯了一聲。


    突然,馬爺一臉嚴肅道,“丫頭,這事你可不要去管!”


    宋月華先是一愣,隨即無奈道,“馬爺爺放心,我有分寸。”


    迴到家,宋月華心裏覺得悲涼且害怕,想到馬爺說的話,心想,馬爺當真是高看她了。


    她不可能會去冒這種險的。


    宋月華自覺心中是有正義存在的,但是不可能蓋過家人。


    趙鐵匠現在整個人渾渾噩噩。


    娘子沒了,小女兒也身受重傷,還在昏迷中。


    為什麽他要去送貨?為什麽死的不是他?


    趙鐵娘戴著白色孝布,一雙眼睛紅得發腫,守在趙小福旁邊。


    蔣氏坐在床邊幫著趙小福換藥,小福的腿是被倒下的櫃子砸傷的。


    大夫說趙小福的腿傷過重,以後隻怕以後都站不起來了。


    公爹暈了過去,相公把人送去了醫館,趙鐵匠被衙差給叫走了,小姑子的屍身擺在了大堂,蔣氏每每經過大堂門口都心中發寒。


    家裏一群人,暈的暈,瘋的瘋,鐵娘年紀還小,看上去打擊也不小,還是前天她過來,幫忙斂的屍身,準備的棺木。


    小姑子的臉上身上傷得重,真正受到的致命傷是背上的刀傷。


    官府那頭說是土匪,還是蜈蚣山的土匪,要真是那群人,找官府也沒辦法了。


    可憐這兩個姑娘,還這麽小就沒了娘親。


    換完藥,蔣氏勸趙鐵娘道,“鐵娘,你都幾天幾夜沒合眼了,舅媽看著小福,你去睡一會兒好嗎?”


    趙鐵娘固執地搖了下頭。


    蔣氏無奈地端起水盆出去,她剛一走,趙小福虛弱地抬起眼皮,“阿姐……娘……”


    “小福!阿姐在,阿姐在這裏!”趙鐵娘跪在床邊一把握住趙小福的手。


    “阿娘還在嗎?”趙小福氣若遊絲。


    趙鐵娘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哽咽道,“小福,娘沒了……”


    “嗬……”趙小福自嘲地笑了一聲,“阿姐,錢財比命重要嗎?阿娘太傻了……”


    趙鐵娘拚命搖頭眼淚啪嗒啪嗒直掉。


    “把錢盒給他們不就好了嘛……”趙小福說完閉上了眼。


    “小福……”趙鐵娘摸了下她的脖子,確定小福隻是睡著了,就沒再喊了。


    蔣氏在灶房裏頭熬粥,就見趙鐵匠晃晃悠悠地進了後院。


    “怎麽樣,縣令大人怎麽說的?”蔣氏連忙跑過去問道,


    趙鐵匠沒有說話,徑直來到了房裏,看了一眼趙小福,又看了一眼趙鐵娘,咬了咬牙,猛地轉身離去。


    等他從庫房中取出兩把大刀,剛轉身,就看到趙鐵娘站在門口,紅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


    “爹要去蜈蚣山報仇嗎?”


    趙鐵娘聲音沙啞,“想死現在就死,免得我還得去蜈蚣山尋你的屍身,自己送死不夠,還要害了我跟小福!”


    “鐵娘……”趙鐵匠聲音幹澀。


    “阿爹,你得好好活著。”趙鐵娘的話語,像一把枷鎖困住了趙鐵匠。


    趙鐵匠手中的大刀掉落,跪在地上掩麵痛哭了起來,“你讓爹怎麽活得下去,我要怎麽活下去……”


    趙鐵娘撿起大刀,拍著趙鐵匠的背道,“爹還有我,還有小福。”


    直到趙鐵匠哭到啞了聲音,趙鐵娘道,“爹,我要學武,我想有自保能力。”


    趙鐵匠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視線中朦朧的女兒,慢慢變得清晰。


    趙家發生的這件事,如同一記警鍾敲醒了宋月華。


    自從東山買了地,養了豬後,不歸山就去得少了,除了偶爾會到山上供奉白大仙,危機感也漸漸地從她的生活中淡去了不少。


    在這群殺人如宰雞的土匪麵前,人拐子都算不得什麽。


    宋月華目光沉沉,因噎廢食不可取,能做的隻有讓每個孩子學會保護自己。


    自從天氣變冷後,大小寶都喜歡在炕上玩耍,大寶好動,喜歡跟謝文武打打鬧鬧,整天笑得沒心沒肺的。


    小寶最大的愛好是吃糕點,依偎在宋月華懷裏,聽她講故事。


    看小寶這樣子,以後讓她學武估計是行不通,隻能再想想別的辦法了。


    原本是要給小寶講龜兔賽跑的,宋月華轉念一想,給她講起了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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