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閻君府上上下下都發現,大病初愈、剛迴來辦公的小崔大人心情似乎特別好。


    批改文書很幹脆,下麵的人找他商量事情,也很好說話。


    甚至他們還發現以前一直不苟言笑的小崔大人,吃午飯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啥,唇角微微勾起了三次!


    看來這段時間小崔大人在陰山禁地過得很不錯哎。


    小崔大人好說話,當然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了。


    崔清鶴也的確是心情很好。


    他就盼著快點兒處理完公務,下了班早早地迴判官府洗香香,等著宵兒來看自己。


    可等他忙完了迴到判官府時,卻忽然又不想先去洗澡了。


    他徑直去了廚房。


    他記得龍昕說過,要想攏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喂飽那人的胃。


    崔清鶴做了一碗薑汁撞奶,這是宵兒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小甜品了。


    不知道她現在還喜不喜歡。


    崔清鶴剛做好,鳳靈宵就來了,他趕緊獻寶地將薑汁撞奶端到她麵前:“嚐嚐,還記不記得這個味道?”


    鳳靈宵看著麵前的那碗薑汁撞奶,忽然就想起來小時候,她住在這判官府裏的時候,最愛纏著崔清鶴給她做好吃的。


    小孩子都喜歡吃甜點,別的甜點崔清鶴也不會,就笨拙地學了這一道。


    鳳靈宵小小地嚐了一口,薑味有點衝,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還可以。”


    崔清鶴握住鳳靈宵的手腕,就著她的手舀了一點起來,湊過去嚐了一口,頓時皺起了眉頭:“薑多了,有點辣。”


    說著,他鬆開鳳靈宵的手,將那碗薑汁撞奶端走了:“好久不做了,手生,等我練練再給你做。”


    鳳靈宵點點頭。


    她的反應讓崔清鶴忽然又沒了安全感,心中有些自責,這麽小的一件事兒,他怎麽都做不好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鳳靈宵忽然說道:“崔清鶴……”


    崔清鶴心頭一顫:“嗯?”


    “我和小桃花……”鳳靈宵艱難地問道,“如果必須選一個,你會選誰?”


    崔清鶴剛要迴答,又被鳳靈宵打斷:“不用為了迎合我而做出違心的選擇,我想聽你的心裏話。”


    “選你。”


    崔清鶴彎腰,捧著鳳靈宵的小臉,注視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道:“無論我前世是什麽身份,又與誰糾纏,那都已經過去了,宵兒,你才是我的現在與未來,我崔清鶴對天發誓,心裏隻有宵兒,再無他人,如若……”


    賭咒發誓的話還沒說完,鳳靈宵已經捂住了崔清鶴的嘴:“我相信你。”


    頓了頓,她又說道:“崔清鶴,我這一輩子認定了你便不會更改,如果你哪天變心了,告訴我,我不會死纏爛打,擾你姻緣的。”


    崔清鶴想說,絕不會,他的姻緣隻能是她。


    但這樣的話他覺得說出來,遠沒有做出來來得誠懇真實。


    他將宵兒摟進懷裏,一咬牙,實施了追妻第四步:死纏爛打,趁機圓房。


    “宵兒,今晚……別走了,好嗎?”


    崔清鶴緊張到聲線都繃緊了。


    鳳靈宵的臉瞬間就紅到了脖子根。


    這樣的邀約,她很難不明白。


    要留下嗎?


    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啊!


    想明白這一點,鳳靈宵低著頭嗯了一聲。


    崔清鶴喜出望外,一把抱起鳳靈宵就迴了寢殿。


    鳳靈宵過來,崔衡是知道的。


    他就一直坐在牆頭上,等著他家大人被虐。


    可等著等著,卻看到他家大人抱著鳳小姐進了寢殿,崔衡愣住了。


    這……這是怎麽迴事?


    這倆人鬧和離鬧了那麽多天,那白月光都找上門來了……這事兒就……就這麽過去了?


    更離奇的是,這兩人經曆了這一遭,事情還沒解決,感情卻反而升華了似的?


    崔衡翻身下了院牆,悄悄地湊到窗戶下麵,屏住唿吸豎起耳朵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很快,崔衡便紅著臉、脖子從院牆翻了出去。


    看來以後崔判官的院子牆頭、房頂以及周邊的大樹,都不適合他待了。


    雲消雨歇之後。


    鳳靈宵窩在崔清鶴的懷裏,崔清鶴輕撫她汗濕的頭發,兩人都沉浸在初體驗的餘韻裏,有些迴不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崔清鶴忽然關了燈。


    黑暗中,鳳靈宵嚶嚀一聲,懊惱地狠狠捶了他幾下。


    這人……蹬鼻子上臉!


    ·


    龍昕的確是病了。


    心病。


    他陷入了一種極度矛盾的糾結中。


    一方麵,他忍不住去想那個人,時時刻刻都想去找她;另一方麵,他又不斷地告訴自己,她隻把自己當個好玩的玩意兒逗弄。


    積累了幾百年的愛情寶典經驗告訴龍昕,他不能去找她,把自己送上門去供她玩弄,最終隻會有一個下場——被始亂終棄。


    他絕不會去做任她把玩的小寵。


    昏昏沉沉中,龍昕又開始做那個夢。


    夢中,茫茫無際的黃沙路上,龍昕押著一隊剛被抓迴來的新魂走著。


    走著走著,他看到上一任孟婆也在不遠處走著。


    她的背上背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


    女孩整個身體被一塊布包裹著,隻露出兩隻腳,分別耷拉在老孟婆的身側,不停地有血順著她的腳踝往下滴。


    她的左腳踝上,一隻梅花形的鈴鐺不停地隨著她的腳晃蕩著。


    鈴鐺被灼燒過,已經不會響了,貼著皮膚的位置,被燙出一朵梅花形的印記。


    龍昕忍不住問老孟婆:“這是誰?她怎麽了?”


    “不該你管的事情別管!”老孟婆嚴厲道,“她是高高在上的神,遲早還會歸於神位,不是你這樣的臭小子能肖想的。”


    龍昕當時還隻是一個隻會抓新魂的陰差,年紀小,麵子薄,被老孟婆這麽一奚落,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匆匆逃離。


    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龍昕總是會做夢。


    夢裏,一隻白皙的流著血的小腳不停地晃動著,腳踝上的那朵被燙出來的梅花印記揮之不去……


    這個夢……龍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了。


    可是那天,他在孟笙的左腳踝上,再次看到了那枚梅花印記。


    他的指腹按著梅花印記輕輕地揉,萬千思緒在那一瞬間湧上了心頭。


    當年,老孟婆帶迴那個女子。


    可孟婆莊裏並沒有再出現那個女子的身影。


    不久之後,孟婆莊裏倒是多出了一個牙牙學語的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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