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娘廟在沉水村存在了百年之久,百年信仰,再加上鹿家陰香堂剛剛重建,就幫村民避了一次難,它背後還有柳三爺撐腰,所以村民們很重視這次的祭祀。


    正堂裏到處都堆著香塔、黃香、檀香以及村民們家中珍藏的各種香料。


    按道理來說,這些香一天都燒不完的,可今天短短兩個多小時,半人高的香爐裏,滿滿的都是香灰,可見這香燃燒的速度有多快。


    我詢問了身邊的幾個村民,這兩個多小時來燃香的具體情況。


    香娘娘的誕辰是有搶頭香的習俗的。


    一過零點,村民們蜂擁進入正堂,先給香娘娘磕頭,然後再燃香,今年搶得頭香的是錢鬆,他燃了最大規格的香塔,許願今年結婚,明年抱娃。


    經曆過一次劫難之後,錢鬆現在是徹底想通了,這段時間一直在積極相親,等待他的正緣出現。


    據他說,當時他燃頭香的時候,一切正常,可是等到第二個香塔燃到一半的時候,燒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眨眼之間就到了底。


    後麵他們就不停地點香、上香,再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香成了灰燼。


    並且奇怪的是,他們燒了這麽多的香,整個陰香堂裏卻聞不到一絲香火味兒。


    直到他們發現香娘娘的金身周圍縈繞起這層淡淡的黑氣,他們徹底慌了,找柳書翊給我傳達消息。


    我看著金身周圍的黑氣,再想到夢裏的場景,以及這陰香堂中若有似無的冷香氣息……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夢裏那人不僅吸我的精血,盜我的功德,甚至還想鳩占鵲巢,替代我坐鎮這鹿家陰香堂!


    他到底是誰!


    “瘟疫。”錢鬆忽然說道,“會不會是瘟疫又來了?”


    一語激起千層浪,所有村民頓時臉色大變。


    我心裏咯噔一下,甚至開始懷疑,香娘娘周身縈繞的會不會就是遊龍之氣?


    但眼下我得顧全大局,不能順著錢鬆的話說,會引起村民們恐慌的。


    我橫了錢鬆一眼,當即否定:“錢鬆你是被盤香印記標記過的,當時有多痛苦,你最清楚,如果這是瘟疫,在場還有誰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


    立刻有村民附和:“我沒感覺哪裏不舒服。”


    “我身上也沒出現那個什麽勞什子盤香印記。”


    甚至有人開始質問:“錢鬆,香娘娘金身裏填充的香料都是你兌迴來的,你是不是偷工減料,這才導致香一熏,香娘娘的金身就冒黑氣了?”


    “是啊是啊,這也是一種可能。”


    錢鬆立刻豎起手賭咒發誓:“我給香娘娘金身用的香料都是最好的,如果我錢鬆說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此毒誓,終於封上了質疑者的嘴。


    我擺擺手,讓大家稍安勿躁。


    我從香堆裏抽出三根檀香,親手點燃,朝著香娘娘的金身拜了拜,轉而將檀香插在了滿是香灰的香爐裏。


    三根檀香緩緩燒著,空氣裏很快便有了香火味兒。


    我緊接著又燒了一座香塔。


    香塔燃燒的速度也很正常,並且隨著香塔燃燒過半,香娘娘金身周圍的黑氣不見了,我整個人沐浴在濃鬱的香火味中,一掃之前的疲憊,神清氣爽。


    眾人疑惑。


    錢鬆不信邪,又點了三根檀香插進香爐裏,他手剛鬆開,香已燒到底。


    所以,那人敢偷我的精血,敢吸村民們對我的供奉,卻不敢受我的供奉,對嗎?


    他也知道怕啊!


    “蓁蓁,香娘娘到底還是偏愛你,你點的香她就接受了。”


    “是啊是啊,蓁蓁,你幫我點一座香塔吧,求香娘娘保佑我女兒今年高考順利。”


    “蓁蓁,也幫我點一把檀香,求香娘娘保佑我家兒媳婦下個月平安生產。”


    “給我也來一把……”


    “……”


    那天,我被全村人圍在陰香堂裏,不停地點香、許願,陪著他們跪拜香娘娘金身。


    隻要是我點的香,燃燒全都正常。


    村民們一直到深夜才陸陸續續地離開,我盤腿坐在陰香堂裏,配合《地藏蓮華經》的心法,打坐入定。


    這是我幾天來身體最輕鬆的一天,入定之後,我感覺整個人徜徉在山野之間,空氣裏都浸染著檀香味,我能聽到鳥鳴,聞到花香,潺潺的流水拂過我的腳麵……


    叮鈴……叮鈴……


    青銅鈴鐺聲忽然響起,我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赤腳站在山野間,手中提著那盞幽冥燈,青銅鈴鐺綴在六角宮燈的底部,隨風搖晃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大毛二毛就躺在前方的草叢間,兩小隻仰麵朝上,四肢舒展,無比愜意地享受著。


    唯獨沒有看見流螢。


    流螢是青銅鈴鐺的化形,如今青銅鈴鐺歸位,她莫不是很難出現了?


    我心中有些失落,輕聲喚道:“流螢,你在嗎?”


    “蓁蓁,我在的。”


    青銅鈴鐺搖晃著,流螢嬌俏的聲音響起:“我與幽冥燈本是一體,隻要我的修為再上一個台階,便能融合幽冥燈徹底化形,蓁蓁,你要多修煉,多受香火供奉,積累功德,那樣我們才能更早見麵。”


    原來是這樣。


    如果流螢能成功融合幽冥燈,徹底化形,將來她會有多厲害,是可以預見的。


    我答應她:“我會多接單子,多積攢功德的,流螢,謝謝你之前撕開夢境救我。”


    “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啊。”流螢說道,“蓁蓁,我是你的法器,與你也是一體的,你好,我才能更好。”


    我心中感動,又問道:“流螢,你知道偷我精血與功德的是個什麽玩意兒嗎?”


    “很熟悉,他身上的氣息讓我感覺像是在哪兒遇到過。”流螢陷入了迴憶,“應該是在我還沒化形之前吧?”


    能讓流螢有這種熟悉的感覺,那就代表著至少是鹿梔,或者最初的香娘娘與這人打過交道。


    流螢那會兒還隻是一隻青銅鈴鐺,有靈識,但不多,能記住這股氣息就很了不起了,我也不敢奢望她立刻說出對方的名字、來曆。


    不過流螢的話也讓我確定,那人絕不是柳易。


    我正想著,流螢又說道:“對了,蓁蓁,幽冥燈的燈芯已經很久很久沒換了,燈光如豆,全靠功德支撐,如果你找到掌燈使的話,記得跟她要一根新的燈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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