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乘坐的獸車,乃是用兩匹海域獨有的鬃獸所拉,此獸溫順易馴,又有極強的繁殖力,因此在黑域中也數量極多,用在飛行實屬奢侈的黑域中,倒是不錯的腳力了。


    雖然此去礦山的幾條石林小路被開辟多年,曆次都沒出過意外,但鬃獸畢竟沒有絲毫靈智,三人原本打算輪番駕馭,最後結果卻是卓姓青年生性好動,不願與孤寒淡漠的背劍漢子待在一塊,經常羅羽出了車廂便跟著一塊出來說話解悶。


    因此輪換的規矩也不得不變換一下,隻分兩班,並每一個時辰換一次,羅羽和卓姓青年基本同進同出,而背劍漢子似乎並不在意,路上一句怨言也沒有的。


    順利走了小半段路程後,一直沒碰上什麽大麻煩,倒是卓姓青年時而手癢的擊殺過幾頭毫無靈智的海獸,連獸皮也一塊扒了放進元氣葫蘆內儲存著,神神秘秘的說是留有大用。


    說起來,羅羽剛落入黑域時,對海獸和妖獸一直不怎麽分得清,卻在人前大都不懂裝懂的蒙混過去了,不然要是連四大海域的常識都不知道,肯定要讓人懷疑的。


    如今有機會仔細看這些海獸,羅羽自然不會錯過,在他多次觀察後發現,海獸體型較之一般猛獸更為雄壯,模樣極為古怪不說,頭上不是長有各色的‘短角’就是渾身出現十多條手臂,力大無窮。


    但本質區別,還是海獸在拚鬥廝殺時,身上會出現奇怪元氣波動來,而且死後身上微弱的一絲氣息波動不會消散,而是繼續留在體內,這與羅羽所知的妖氣,靈氣都不相同,與那日精族人施展的半妖元氣倒是有幾分相似,卻也不完全一樣。


    難不成海獸與妖獸的區別,和練氣士與煉體士的不同之處一樣,一類以天地靈氣為生,另一類卻依靠天氣元氣而活。


    靈氣都能化成妖氣,元氣自然在不同族群身上,也會有不同的變化。


    羅羽隻在心裏暗中猜測著,卻沒有多問什麽,不過相信在他昨夜所買的那些玉簡中,一定能找到具體原因的。


    另讓羅羽和背劍漢子都頗為好奇的是,卓姓青年擊殺這幾頭兇猛的海獸,並未動用法力,而是不斷扔出一張張嵌有金邊的刀符,此物拿在手裏時隻是一疊極不起眼的普通符紙罷了,發出去卻瞬間變為快若驚鴻的利刃寒光,關鍵是此寶用完以後,還能在卓姓青年手裏重新還原成靈符的樣子。


    至少羅羽還從未在蒙州見過此等高明的靈符,能使用一次而不作廢,據卓姓青年所言,此寶乃是其生父交予他保命之用,隻要全力而為,就是高他一階的築基期修仙者也能輕易滅殺。


    此寶裏麵儲存的是靈力,在這黑域中或許會威力大減,但也足夠威脅一些剛踏入二階的元師,卓姓青年用過其中幾張,隻是想看看此物在黑域中還能否使用,之後就舍不得再浪費。


    至於卓姓青年手裏究竟有多少張刀符,他並沒有明說,這等保命用的東西,換做誰也會留一手的。


    路上羅羽一邊與卓姓青年閑聊著,一邊還暗中盯著背劍漢子的一舉一動,半日的光景就這般匆匆而過,當三人一同走下獸車時,聳立在眼前的是三座齊高的山峰,似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地方了,但這裏便是小型礦脈的所在地。


    遠遠看去,這三座山峰除了彼此相連這一特征外,與附近的其他大山沒什麽兩樣,不過這是指的半山腰以上,因為在距離獸車不遠的山腳下,正有三處依山而建的丈許高,麵積寬敞的礦台,上麵雜亂堆積著不少灰黃色石礦,其中不少似乎還是不久前才運出來的廢料,看樣子這裏原本的挖礦修士並沒有離去多久。


    至於進去礦山的通道,除了背麵的一座高山還不知曉情況外,麵前已經能一眼看清的兩處礦台靠近山壁處,明顯露出了兩個深邃的山洞出來,不言而喻那裏就是礦洞入口了,也是漩雨劫到來時他們需要進去躲避的地方。


    “羅兄,我聽說礦洞裏麵開鑿的通道之多,就像是迷宮一樣,而這裏自從前人離開後一直空置著,分頭進去萬一有什麽危險,到時你我隻能單獨麵對,我看還是一起同進一處,也好有個照應。”卓姓青年看了看後,出於小心謹慎的建議道。


    “嘿嘿!這麽無知的話,魂某真不知多久不曾聽到了,礦山多隧道,這有何可奇怪的,再說不過是一處小型礦山,裏麵的通道都各自標有記號,且都相連在一塊巨大的山腹中,那裏也會是我們今後的修煉歇息之地,你們若是膽小,就繼續待在這裏商議對策,魂某可不奉陪,就從背麵的山洞進去。”背劍修士麵帶異色的打量著附近,當聽到卓姓青年的一番話,卻一反常態的出言譏諷道。


    一說完此話,也不等卓姓青年滿臉漲怒的口舌相爭,此人便自顧輕笑的朝山腳背側走去。


    這讓身旁的卓姓青年愣了一瞬,但馬上就麵色難看的朝背影遠遠頂了幾句,聲音不大,不過背劍漢子卻想沒聽到一樣,很快消失在遠處。


    羅羽並沒有因雙方的話而有任何異樣臉色,對於一個初到陌生地的陌生人而言,怕又算什麽,就是羅羽自己,也會提醒自己要警惕一些,背劍漢子未免自信的有些古怪了。


    這讓盯著背劍漢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的羅羽,眉頭微微一皺,他記得此人可是一路上也沒有要同他們多說一句話的意思,沒想到一到這礦山,似乎就變了個人似的。


    “羅兄,在下怎麽感覺,這人不像是第一次來的,真不知手裏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寶物,居然如此目中無人。”背劍漢子徹底不見蹤影後,卓姓青年暗自‘呸’了一聲,仍憤憤不平的罵道。


    “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既然沒有真憑實據,你我又還要和這人長期打交道的,為意氣之爭就不值了,能忍則忍,不過平時多留個心眼就是了。”羅羽聞言淡淡一笑,仿佛另有深意的口氣說道。


    能看出背劍修士的可疑之處,這卓無劍也不是那種熱血上頭的衝動之人,因此羅羽圓場的話一出,卓無劍很快不再數落背劍修士的不是了。


    但卓無劍依然堅持要和羅羽走在一起,嘴上說是信不過背劍修士的那番話,心裏卻實實在在有幾分害怕。


    羅羽見此也不好拒絕,找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山洞,很快和卓無劍一起邁步而入。


    山洞雖然有一段時日無人照理了,可四壁上燃著的許多妖血明燈依然沒有熄滅,將裏麵的一條條錯綜複雜的道路顯得清楚無比。


    通道中極為幹燥,到處充斥著濃厚刺鼻的石屑味,但對修仙者而言,也很快就運轉法力的適應了。


    走了一陣,羅羽發現這裏麵拐角雖多,也沒有什麽規律可循,但看起來並不像卓無劍所說的難以分辨,其實在羅羽一路留意下,這處礦洞的布置要領極為單一,隻是簡單的分為兩種用途不同的通道,其一就是羅羽所走的通風隧道,他隻是略一思量就明白沿著通風隧道一直走下去,一定就是修士們起居休息的地方。


    其二是更寬闊些的運渣道,在礦洞內的數目也極多,而且彎彎曲曲形成無數溝壑迴廊,顯然是通往山洞內更深的地下。


    兩人一路所遇的無外乎這兩類,羅羽極快就分辨出該走哪一邊,腳步未曾緩過,卓無劍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思量了一聲,不久便明白了這層簡單道理,知道如何去以後,頓時緊繃的臉色一下鬆開了不少。


    沿著風口之下約百餘米深後,兩人麵前出現一處左轉的通道,並且從拐角處有亮色強光刺來,羅羽和卓無劍均心中一動,不約而同的快步穿過此岔道,一抬頭,迎麵一片淡黃色的晶光便逼人的射入眼簾。


    兩人由暗處突然置身反差極大的另一處,不自覺的雙目一閉,很快又張開細望前方,一處巨大的山腹輪廓呈現在眼下十餘丈遠的通道盡頭。


    “看來卓某真的多心了,這礦洞才荒廢不久,哪來的...”


    此時,正當卓無劍望見一排排居住洞室而長舒了一口氣,話未說完時,突然轟的一聲狂雷般的巨響,似乎讓整個礦洞都劇烈顫動晃了一瞬,接著一陣妖獸怒吼之聲才一發出,立刻就化為刺耳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難道是他!”


    羅羽聞聲的下意識便神色一動,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腳下金光悠地一閃,隻留下殘影在原地淡淡化去,人就鬼魅的一躍至盡頭。


    一旁的卓無劍臉色一怔,但立馬就明白過來,見到羅羽趕了過去,自己雖然遭受驚嚇,可再留在原地就不好意思了。


    於是此人兩手輕快往腰間一拍,四五張金色飛刀靈符被緊緊攥在了手心,一個箭步緊跟在羅羽之後。


    當卓無劍很快來到羅羽身旁時,卻發現羅羽神色古怪的凝視著遠處,卓無劍心裏輕咦了一聲,順著目光看去。


    此時在兩人麵前,那發出嘶吼聲的巨大海獸已經遍體鱗傷,一動不動的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此海獸長有八隻銀色蟹鉗般的出手,但形狀卻更像一枚血紅色的眼珠,背部有一層血膜如眼皮一樣吃力眨動著。


    “血燭獸!能長出一枚眼球的,還是渡過了一重劫的海獸!”卓無劍盯著怪異海獸略一打量,就認出來曆的發聲道。


    “一重劫的海獸!”羅羽似乎才知道的樣子,口中念了一句,但目光卻不在海獸身上,而是眼也不眨的看著正從死去的血燭獸身上搜尋著什麽的背劍漢子,心裏對此人越發好奇了。


    沒有一階元師頂峰的實力,要想滅殺此獸怕是不容易,而從剛才一聲巨響後,自己如此快的趕來,也隻是看到血燭獸哀鳴倒地的一幕,這說明背劍漢子絕不止一階元師那麽簡單。


    就在羅羽心裏念頭轉動時,背劍漢子臉色一喜之下,利落的從血燭獸體內摸出一枚血卵來,並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儲物袋中,此人也發現了附近趕來的羅羽二人,但並沒有作絲毫解釋的意識,自顧自的找了一間石室,轉身進去後便將石門閉上了。


    羅羽這才注意到,原來在眼前如廣場般大小的山腹,大致是個半圓窟窿,裏麵所有的修煉室都依著一條長長的直壁,如蜂窩一樣被挖的千瘡百孔,真正挖礦和堆礦的地方是那條弧形山壁,看得出來這裏的前人是打算沿著這麵山壁繼續擴散開去。


    而羅羽一直好奇的所謂元晶礦,這時便看的一目了然了,竟是一些鑲在石塊或石縫中的淡金色或淡黃色晶石,形狀多樣,大小也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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