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自從劉某接任敝派掌門之位後,你我有一個多甲子未見了,不過沒想到歐陽兄成為了結丹修士後,風采不減當年,修為依然進步神速,山下那一手‘虹月鎖日’禁製,讓劉某大開了眼界,道兄怕是快要步入《偃月決》第六層化嬰之境了。”紫麵道人看似聚精會神的看著杯中之物,但卻沒有一點品嚐的意思,反而眼中晶芒流露,另有所想般不溫不火的開口道。


    聽這番話,此人竟是翠霞派的掌門,也是蒙州修仙界鼎鼎大名的尊侯之一,但向來神秘之極,外界隻知道其修為在多年前也到了後期境界,更因為有‘上丹師’的馭鶴真君在背後扶持,此人同樣是近些年來,蒙州修仙界中最有可能突破至元嬰之境的修士了。


    而坐在其對麵青袍人,麵對劉古宵不怒自威的神色和誇讚言語,一直是生來般的倨傲之色未曾有過分毫變化。


    這位青袍俊儒的中年道人,赫然便是嚴靈素的父親,同為尊侯身份的歐陽洞!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虛偽,你不也凝練了一滴火靈精血,在半月前的月戰中,以風火照天之術連斃數名炎州老怪物,可是嚇破了不少老家夥的膽,想必你的《風火經》離第八層頂峰也不遠了,不過這點進步或許在那些老一輩的修士眼力,的確可讓他們心裏暗妒一番,但與當年同輩的楊魔君比較起來,我們始終是不如他,前些年你我雖未碰麵,可都親自出山翻遍了賀州各處魔氣濃密之地,卻一直沒能找出他,想不到我們的擔心還是出現了。”歐陽洞聽出自己的修為境界被一語道出,卻依然麵不改色的樣子,反而談論家常般閑庭自若的說道。


    說道這位楊魔君時,歐陽洞話音裏透露出一絲無奈之意。


    “不錯!昔日的楊魔君,已成為如今的楊魔主,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了,他還是比我們先跨出了那一步,記得當年此人資質與我們相差不多,但因為此人對魔道秘法的興趣幾乎到了癡狂的地步,修煉如瘋,才在境界上一直高於你我二人一籌,後來聽說他選擇修煉了魔道至高秘典之一的《真凰魔功》,本以為如此難練的功法必將拖後其進階元嬰期的時間,沒想到還是被他先找出了突破瓶頸的辦法。”劉古宵談起‘楊魔君’時,臉色同樣有些自不然,但這也掩飾不了話裏隱藏的那絲歎服。


    “其實也不是他的修煉速度快,而是你我心中有結,一日不能放開,便一日難攀大道,從你我這些年修為精進的那一星半點與楊魔君的突飛猛進相比,難道劉兄還看不明白?”歐陽洞似乎話裏有話,輕輕一歎,才一臉感慨的說道。


    劉古宵何等精明之人,兩人一番交談表麵上雖是在說楊魔君的事情,但心裏都各自另有目的,一聽此話,劉古宵驀然半響,片刻不到又驀然雙目一眯,一縷寒光閃過眼角。


    “放下?殺子之仇換做歐陽道友能放下否?劉某數日前便來到這西夏國修仙界了,如今大網已經撒開,你可知我為何沒有即刻動手?”盡管劉古宵此刻還能保持鎮定,但每當迴憶起心中那根刺時,口氣不自覺的冰冷了許多。


    歐陽洞聽了此話,眉頭微微一皺,卻似乎知道沒必要遮遮掩掩了,便輕歎般開口道。


    “我那不孝女的事情,讓劉兄多費心了,如今她要是真和那羅小子還在一起,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說此話時,歐陽洞表麵上有責怪嚴靈素不知好歹的意思,但怒容之下,卻開門見山的反問了一句,顯然另有深意的指出,不會真的不重視自己的嫡係血脈。


    “我來找你,便是不打算再追究本派許長老的死因了,這已是劉某看在與你的情分上,做出的最大讓步,劉某隻要能抓到那小子親手讓其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便是了斷了這樁恩怨,不過劉某退這一步,也希望歐陽兄能答應在下一個條件,此事不難,若成了對你我還有天大好處。”劉古宵神色平淡異常迴答道,卻又話裏有話的樣子。


    歐陽洞雖然心知劉古宵礙於自己的實力,不會將嚴靈素也牽扯進來,但畢竟死了一位六派長老,劉古宵身為一派掌門卻變得如此好說話,倒讓他有幾分意外,隻不過最後聽完,不等劉古宵細說那一要求,一向沉著穩重的歐陽洞,臉上隱有一縷怪異之色一閃即逝。


    “天大的好處?對我等境界的修士而言,除了突破至元嬰境這一夙願外,其他的還能有什麽稱之為天大的好處。”歐陽洞豈是如此好糊弄的,並未直接迴答,而是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劉古宵聽了這話,卻仿佛對歐陽洞這番迴答早有預料,但這更讓他覺得此行找對了人的。


    “嘿嘿,原本劉某還不敢確信歐陽兄一定知情的,現在看來,貴派定然早就收到了風聲,有關‘神境宮’重現世間的事情,道友還要繼續裝作不知麽?”劉古宵眼中晶芒一閃,卻又不著急說破的又問道。


    這話一說出口,歐陽洞頓時眉梢一挑,毫不避諱的盯著劉古宵臉上的神情。


    好一陣目中神光變幻後,歐陽洞才緩緩收迴了目光。


    “開啟‘神景宮’的至寶密匙真的被偷走了?我雖然聽說前不久有位元嬰期修士潛入了‘絕鼎仙城’,趁著城主閉關期間盜走了一件密寶,但沒想到真是和神境宮有關。”歐陽洞沉吟了一會後,也難以掩飾動容之色的說道。


    “哼!城主閉關?那不過是絕鼎仙城拉不下臉麵的說辭罷了,就劉某所知,當時的確有兩位城主在閉關中,但剩下的第三位城主仍然主持著城中大事,境宮密匙與其說是被盜,還不如說是被人以實力奪走的!”劉古宵冷笑了一聲,仿佛對絕鼎仙城有諸多不滿的說道。


    “奪走!那對方豈不也擁有靈尊以上的修為,難道不是我們七州修士所為,自千餘年前的那次七州之戰後,臨海七州各派僅剩的數位靈尊都相繼大限而去,新進階的靈尊大能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但這些人如何比得上仙城曆代城主,雖然每一代城主修為也是元嬰後期,但他們無一不是卡在後期頂峰的神通廣大之人。”歐陽洞先是震驚的一怔,但很快就冷靜的分析道。


    換做從其他人口中得知此消息,歐陽洞還會有幾分懷疑的,但劉古宵乃是仙城丹宗之一的‘馭鶴真君’後人,從他嘴裏傳出的有關絕鼎仙城的事情,絕非空穴來風的。


    “不錯,我們七州修士限於各州天地靈氣精純有限,高階修士甚至頂階的數量都無法與絕鼎仙城相提並論,自然不敢挑戰仙城萬餘年來的威嚴,但為何會如此,還不是因為絕鼎仙城獨享了神境宮每三百年開啟一次的大權,不然縱使絕鼎仙城內的修士丹術高超,但沒有一塊能取之不竭的藥材寶地,仙城焉能如此長盛不衰!”


    劉古宵所言,亦是七州修士心底裏對絕鼎仙城怨恨向往交織的根源所在,但這些事情,歐陽洞同樣清楚的,不過如果劉古宵所言完全屬實,那神境宮重新出世看來不全是子虛烏有,如此他臉上罕有的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了。


    見歐陽洞含笑不語,但神色似有幾分相信的樣子,劉古宵心知自己的計劃更近了一步,頓時有點興奮的補充道。


    “隻是歐陽兄或許想不到,那偷走境宮密匙的修士不僅不是我們七州修士,而且還不是我們西涼三十三疆域之人,在下也是從家祖口中得知,此人竟是來自另外三大異域之一的‘古巫南荒’!”


    “南荒異域!部落魔巫!這怎麽可能,我們臨海七州算是西涼疆域中距離南荒域最遙遠的,如果真是異域修士絕不可能橫穿如此長的西涼疆域而安然無事!”歐陽洞心裏雖然駭然,但神色變化還能控製,說完便雙目盯著劉古宵如何迴答。


    “此人能橫穿如此多大州而不被發現,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換做其他異域的修士就算偷走了境宮密室,劉某反而不會如此上心,但南荒異域卻不一樣,萬年前‘上三宮’突然突然從天而降落到了西涼疆域的不同地方,因此才爆發了我們西涼域與南荒域史無前例的慘烈大戰,當時就是靈尊修士也隕落了不少,最後兩域存活下來的化神修士不知因何緣故都進入‘上三宮’後神秘消失,自此便開始傳出‘上三宮’有著飛升之秘,而‘上三宮’每隔三百年的一次開啟,都令各州無數修士不惜性命的進去想一求機緣,雖然後來闖過‘上三宮’的修士似乎並沒有發現化神期修士消失的秘密,但‘上三宮’如仙境般遍地的靈藥和秘寶卻不斷被人帶出,那時候的修仙界,每隔三百年便會出現一次鼎盛時期!”


    劉古宵一說到這些含有記載的秘聞,卻仿佛早已爛熟於心的樣子。


    “自那以後,南荒的部落魔巫和我們西涼域修士均不想繼續無休止的廝殺下去,便不得不允許每隔三百年,就給一些進去‘上三宮’的名額到南荒域的巫修,原本一切都相安無事,兩域修士也能各取所需,但數千年落在我們七州境內的‘神境宮’,卻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那一次絕鼎仙城進去的三位城主,竟隻有其中一人重傷而迴,而數名來自南荒域的靈尊境大巫,更是全數隕落,其餘各派修士隻要進去了的,也自此杳無音訊,而事後絕鼎仙城將‘神境宮’視為大兇之地,不許任何門派談及神境宮的事情,就是仙城內部之人也對此諱莫如深。”


    “我們劉家老祖有幸在絕鼎仙城修煉過一段時間,雖然最後也沒能探出那次究竟發生了何事,但聽說在那次大變之後,絕鼎仙城僅剩的兩位城主邀請了我們臨海七州的所有靈尊修士,並聯手部落魔巫以南荒巫族四大神山之一的‘萬巫山’鎮壓了神境宮的入口,自此‘神境宮’除了絕鼎仙城的城主能每三百年進去一次外,外人甚至漸漸都遺忘了‘神境宮’的存在了。”


    這些傳聞歐陽洞也略有所聞,但絕沒有劉古宵知道的這般詳細,因此聽到這番話,再想起此人之前的提示,歐陽洞心裏不禁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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