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波明兵和韃子都相距一百步左右,這是發起攻擊的界限。


    短三眼銃自然沒有傷害到韃子分毫,但這是進攻的信號,五個家丁當即跟從主官的節奏,策馬上前開幹。


    巴牙喇剛才已經將兩個旗丁的行為定性為丟棄撥什庫逃跑,因此韃子內部也有點不齊心,或者說,三個韃子都不敢先提出暫時撤退,免得以後被對方拿住話茬,在旗主麵前推諉掉責任。


    好在贏麵還是有的,於是韃子也開始移動,隻不過不是迎著明兵,而是側身對著明兵的攻擊方向,雙方再次進行兜圈子。


    兩個旗丁也不再射箭,因為他們每人就攜帶一到兩個箭壺,每人手上的箭矢隻有二十來隻,前麵的交戰已經射掉了七八隻,他們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自然不會浪費在相持階段。


    倒是巴牙喇因為多要了一壺箭,身上的箭矢總數達到了三十隻,因此兜圈子的同時,這位戈什哈親衛偶爾還射出一支箭。


    清弓相當大,而且還是軟弓,在馬上能展現的威力有限,更何況是在快速移動的馬上,因此巴牙喇的動作沒有見效。


    “這群韃子怎麽這麽能跑?”繞著這個山包跑了大半圈之後,李昊都被折磨地失去了耐心。


    再跑下去,就又迴到了塔山所城的那個大山包附近,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了八十步到一百步。


    “大兄,這就是韃子的強處,人家的馬體壯膘肥,跑個把時辰不是問題,我們的馬和蒙古馬都比驢略強,追吧追不上,不追吧,人家反過來,像狗頭雕一樣跟著咱,就等咱跑不動了下手。”


    李天養的話讓百戶官深為認同,他們出來所帶的這八匹馬,最強壯的就是李昊胯下這一匹,與韃子的幾匹馬相比都還略有不足。


    “他們的打法有點像掏襠的鬣狗,屬實下流。”


    建州八旗的核心打法就是建立在高機動性上的清弓近程射擊,為了保證弓箭手突進有力,老奴給所有披甲旗丁都配置了強壯的馬匹,弓手突進到三四十步之內時,如果八旗控製了局麵,甚至還會出現弓箭手下馬射箭的情況。


    再加上有重甲騎兵下馬搬走拒馬路障的情況,後世有人因此認為八旗最強的是騎馬步兵,這是不對的。


    因為馬匹的缺位,明軍在貼麵開片方麵的重視高於建奴,也因此騎臉近戰明軍優勢相當大。


    老奴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應對方式則是加強戰馬的普及,以提高軍隊機動性。所以造反之初後金就開始有意識的將八旗改造為養馬的奴隸莊園製度,以戰馬擠壓奴隸、仆從的生存空間。


    到後金入關之時,整個滿洲莊園總共耗死了三四百萬漢人奴隸,以此來保障了莊園糧食、豆料的產出,進而保障了八旗六萬人左右的騎兵群體。


    簡單的講,就是馬吃人。


    等到距離塔山所城三四百步時,李昊下令:“不追了,我們迴去砍人頭,那邊還有韃子的三匹馬,先弄迴去再說。”


    他猜測那三個韃子不敢丟下同伴的屍體和馬匹、甲胄等,遲早要迴來,於是決定守株待兔。


    這六人於是勒馬迴轉,並快速往南疾馳。


    三個韃子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明兵的迴轉,但出於謹慎,又向前奔馳了五六十步才停下來,這一來一去,雙方距離就此拉大到了快三百步。


    “戈什哈,現在該怎麽辦?”兩個旗丁隻想讓巴牙喇拿主意,好以指揮失利為名將撥什庫戰死的責任推到巴牙喇身上。


    “你倆拋下領隊自己先跑,導致領隊和甲旗戰死,那幾匹馬是你們牛錄額真的財產,你倆自己想辦法收拾局麵吧。要是叫我迴去給你倆壓陣,我就看在固山額真的麵子上,給你倆壯壯膽。”


    這巴牙喇想得很清楚,丟了馬匹,還丟了戰死旗丁的屍體,這倆旗丁的牛錄主子必定不會放過他倆,自己又是旗主的親衛,懲罰也隻是罰家產和土地,並不會丟掉披甲人身份。


    兩旗丁對視一眼,先唉聲歎氣一番,然後一人出聲道:“那就勞煩戈什哈待會兒出點力氣,說什麽也不能讓明兵拿走撥什庫的屍體和戰馬。”


    在後金,搶迴戰死同伴的屍體算是個功勞,可抵消一部分刑罰。


    天色已經變得麻麻暗,等到三個韃子確定迴去搶迴戰馬和屍體時,他們已經和明兵拉開了一千多步的距離,僅憑眼睛,都看不清六個明兵的輪廓了,隻能根據聲響確定方位。


    ……


    “你們怎麽在這兒?”


    讓李昊沒想到的是,已經有人打掃了戰場,為首的正是那個名為侯世賢的矮胖營兵。


    “李爺幫我們打韃子,我們也不能幹吃閑飯不出力。這不看你們追上去了,我們就幫著收攏了這些戰馬,免得它們跑了。”


    這群營兵有五個人,看樣子騎馬的五個全來了,剩下的七人趕著牛車和駱駝繼續南撤。


    這五個人幹活還算得力,兩個腦袋被整齊的砍下來,連斷脖處的血都被處理了,隻待用石灰醃製,建奴的馬也被他們找迴來四匹。


    “膽子倒是大!”


    李昊讚歎一句,然後下令道:“韃子很可能迴來搶屍體,你們兩人將其中一具給我搬到山包後麵去,然後趴下藏好。剩下的人都上馬,韃子馬上就到,一到你們就追出去。”


    有兩個營兵執行了這個命令,吭哧吭哧地抬走了一具屍體。


    李昊自己則摘下短三眼銃、背後的樸刀等雜物,以及拔出那兩支箭,將腰刀抽出來,然後躺到剩下的一具屍體旁邊。


    “你們看我像不像?”


    楊世功先明白自家管隊要幹啥,於是將一顆頭重新安到了屍體上,再將剩下的一顆頭交給了李天養保管。


    “這下就像了。”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


    天色已暗,李昊甲衣又是紅色,裙甲又是不易分辨的藍色,十步左右的距離上都分辨不出來他和旁邊韃子屍體的區別。


    “嚴肅點,裝作打掃戰場即將離開的樣子,聽到韃子的聲響所有人都就追出去。”李昊再次勒令。


    於是場中八人開始裝模作樣,喂馬的喂馬,啃幹糧的啃幹糧,李天養還將屍體位置調整了一番,讓屍體大腿輕輕壓住了李昊腰刀的刀片,防止因為刀片反光而暴露。


    ……


    “那六個人應該都在,我先衝過去,引誘他們離開,那邊馬匹是足夠的,你倆抓緊時間,咱們在塔山東北邊的那個地窩子匯合,今晚就在那裏過夜。”


    隔著六百步,三個韃子悄悄的觀察著打掃戰場的明兵。


    巴牙喇自信明兵的劣馬追不上他,於是提出引誘明兵追趕,由倆旗丁迴去偷走屍體。


    “全憑戈什哈親衛了。此番迴去,我倆一人給戈什哈送一個女尼堪。”


    尼堪就是漢人的意思,說話的旗丁給這巴牙喇畫了個大餅。


    “一言為定。”


    巴牙喇生怕他倆反悔,美滋滋的上馬,揮手讓兩人騎馬輕輕走遠之後,當即大喝一聲,衝著有火把照明的明兵而去。


    “漢子,你阿瑪我來了。”


    為了兩個女尼堪,他也是賣足了力氣,一路大喊大叫不說,直接衝到了五十步就開始放箭,生怕這些明兵不追上來。


    “狗兒子,怎麽跟你爹說話呢!”


    五個家丁和三個營兵按計劃行事,當即翻身上馬又開始追逐,兩波人唿喊喝罵不止,都認為對方是自己兒子,罵的久了,甚至將雙方輩分降為爺孫輩。


    等到這方天地恢複了黑暗和寧靜之後,兩個韃子輕輕策馬前來,他們連火把都沒點。


    “好在還有馬,抓緊時間,免得明兵追不上又迴來了。”


    兩個旗丁都下了馬,一個去拆開馬的栓繩,另一個直接上手搬屍體。


    “嘿嘿,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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