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樓外,人流洶湧。葉容天像一條逆流而上的哲羅鮭,奮力鼓鰭甩尾向上遊衝刺。


    終於,他成功抵達了最後一處險灘。


    “先生,請出示您的機票和身份證件。”


    候機大廳入口處,一名體貌魁梧的安檢人員伸出手臂將葉容天攔下。


    “這位大哥,幫幫忙。我朋友就在裏麵,我找她有點急事。”


    葉容天當然拿不出機票,隻好打出一張感情牌。


    “我可以幫你聯絡機場控製中心,她們會幫你唿叫。請問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安檢大哥拿出步話機,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職業化微笑。


    可惜葉容天並不領情。


    “不行,我一定要親眼見到她本人。”


    李雅可不知道葉容天是個什麽鬼。機場廣播?萬一人沒下來怎麽辦?機會隻有一次,絕對不能冒險。


    “這位先生,請出示你的機票和身份證件。否則,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安檢大哥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看向葉容天的眼神中也充滿警惕之色。


    蹭票?還是另有企圖?這是一個問題。


    “大哥,真是有急事。飛機馬上就要起飛,通融通融吧。我不是來搞事,你可以跟我一起進去。”


    葉容天看安檢大哥臉色不善,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安檢大哥的手大力搖晃。趁著握手之機,一張百元大鈔不露痕跡遞了過去。


    死條子,推三阻四,還不是想要點孝敬。


    沒想到這時候奇跡發生了。


    “先生,請自重。如果你再作出這樣失當的行為,我有權控告你涉嫌行賄公職人員。”


    安檢大哥將錢硬生生塞迴葉容天手上,義正詞嚴道。


    我了個草,葉容天震驚了,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完全崩塌。


    這世上還有不收錢的條子!?


    葉容天像看恐龍化石一樣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滿臉正氣的安檢大哥。


    “行你媽的賄,我給你小孩買巧克力你也告我?”葉容天憤憤然道。


    幾名安檢人員臉上警惕之色更盛,相互對視一眼,慢慢走上前,不露痕跡地將葉容天圍在中間。


    “你們這是什麽態度?我是良好市民來著,當我恐怖分子?”


    葉容天見安檢人員把自己當賊一樣防範,更加怒氣勃發。


    “對不起,先生。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衣物。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安檢大哥上前一步,盯著葉容天的眼睛,沉聲道。右手放在腰側,隻待葉容天反抗,就要抽出警棍將他一舉製服。


    “搜身是吧?過來搜啊,看看我身上有沒有炸彈。”


    葉容天一把解開扣子,將大衣向安檢人員敞開。


    一名女性安檢人員走上前,在葉容天身上仔細搜尋了一番,搖搖頭,示意並未發現違禁物品。


    “真是盡忠職守。”


    葉容天一臉諷刺道,“ada姐,改天我們應該送麵錦旗給他們。ada姐?”


    葉容天詫然迴頭,這才發現王妍已經不知去向。


    候機大廳門外過道上,大飛哥嘴裏叼著一根紅萬,身子懶洋洋斜靠著廊柱,目光無精打采得在來往旅客身上不時掃過。


    大飛哥身前擺放著一隻小木箱,箱子裏有幾包散裝香煙以及打火機。


    “大飛哥,我看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咱們不如還是迴去吧?省得呆在這裏吹風。”


    一名頭發染成黃色的馬仔向大飛哥靠過來抱怨道。


    “就是。大過節得,誰還會往外跑?不如早點收攤了事。”


    很快,又有幾名馬仔聚攏過來。


    大飛哥皺了皺眉頭。早上到現在,一單生意都沒有接到,真是晦氣。隻是就這麽撤迴去又有點不甘心,賊不走空。做生意也一樣,沒開張就關門?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再等半個鍾吧,五點收攤走人。”


    抬腕看了一下表,大飛哥說道。


    “大飛哥,弟兄們前後也都快忙了一年了,收工後不如去越華街啊?那裏妞正點,收費又便宜。聽說最近新來了幾個越南雛。”黃毛一臉期待道。


    “讓你攢錢是留給你媽治病,不是讓你去馬欄找舞小姐。你媽養你這麽大,一分福沒享過,現在病成這樣,你還有心去找舞小姐?”


    大飛哥一巴掌拍在黃毛腦袋上,訓斥道。


    大飛和黃毛是一條街道出來得,兩家挨得比較近,所以大飛平時對這個小兄弟也算比較關照。


    “大飛哥,我已經有在攢錢啦。”


    黃毛耷拉著臉,摸著腦袋上的包包小聲嘟囔道。


    “攢錢?一個月除去吃喝,你還能留下幾個錢?現在還要去嫖?”


    大飛哥罵罵咧咧,正要繼續教訓,這時腰部忽然被一名小弟悄悄捅了一下。


    “大飛哥,有情況。”


    大飛哥抬頭望去,過道裏,一名身穿白領職業套裝容貌冷豔至極的年輕女子正朝這邊邁步走來。


    “小姐,這裏沒有你要的打火機。”


    大飛哥靠著廊柱,懶洋洋道。眼神肆無忌憚地停留在王妍高聳的胸脯上,笑容玩味。


    “大飛哥,沒準人家是要來賣打火機。如果價格便宜,哥幾個不如湊錢買了吧。”


    黃毛好了傷疤忘了疼。一雙賊眼不住打量王妍凹凸有致的身體,喉頭滾動,舌尖忍不住伸出嘴角舔了舔。


    “你們這裏誰話事?”


    王妍強忍下心頭惡感,環視眾人,冷聲問道。


    “靚女,有沒有眼色?大飛哥在這裏你還問誰話事?”


    “大飛哥是吧?”


    王妍瞥了大飛一眼,摸出錢包掏出一把鈔票隨手砸在地上。


    幾名爛仔頓時被散落一地花花綠綠的鈔票亮瞎了狗眼。


    黃毛趕緊俯身撿起地上鈔票,點了點,神情興奮。


    “哇,大飛哥,好幾千塊啊。”


    這比他們在這裏拉皮條幾個月掙得還多。


    “幫我辦件事,這些都歸你們。”


    王妍冷眼盯著大飛哥,一字一句說道。


    大飛哥抬眼饒有興趣地望著王妍,嘴一張,吞出一個煙圈。


    “什麽事?”


    “現在你們搜也搜了,摸也摸了,便宜都被你們占盡,該放人了吧?”


    候機大廳入口,葉容天還在跟幾名安檢人員糾纏。


    “不好意思。先生,機場有規矩,請不要讓我們難做。”


    負責搜身的女安檢臉上帶著微笑,態度卻很堅決。


    “讓你們難做?是你們讓我難做啊。人命關天,懂不懂?”


    “我們可以幫你聯絡機場控製中心。”


    “除了這句話你們能不能換點新得?”


    葉容天幾欲抓狂,正當他陷入絕望之時,一個天籟之音忽然從天而降:


    “抓小偷啊,天殺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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