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吃完早飯後又過了半個小時,路有為才和馬修教官一同搭乘後者租來的車,前往密歇根大道上某座像是被削掉半截的白色後現代主義建築——米莉亞暫住的診所居然就在那兒,那棟樓離當時黑石碑劫案發生的地點不過一街之隔。


    在離開酒店的時候,蒂芙妮冷不丁地問了自己一句:


    “你確定要去當這個電燈泡嗎,路先生?”


    路有為當時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不想去也得去,這是我們答應好的。”


    蒂芙妮聽完,不知為何苦笑了起來:“那麽你就好好保重吧,路先生,這個電燈泡可不止是單純的電燈泡這麽簡單咯。”


    盡管蒂芙妮的苦笑實在是意味深長,但路有為那時也沒想那麽多,直接別過其他的調停專家,和馬修教官一起去辦他的私事兒了。


    快要抵達時,教官連著給米莉亞打了三個電話,但對方似乎根本沒有接聽的打算,不得已,路有為他們隻好祈求上樓找她時,這個前任先知會打開門。


    “路調停員,你今天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好啊——”在大廳裏等電梯時,馬修教官假裝沒事兒似地望著天花板問道。


    路有為於是苦哈哈地動了動嘴唇:“沒啥,您大概不知道我老是愛做夢,睡眠不好挺正常。”


    聽到做夢一詞,馬修教官的眉頭突然跳了一下,然而他卻並沒有為此追問下去。兩人在瞎聊了一堆諸如華夏之外哪個國家的中餐最正宗之類的無聊話題後,終於等到了電梯。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馬修教官望著電梯裏的監控攝像頭道:“我總覺得自從走進這棟樓之後,好像總有什麽人在看著我們一樣。”


    “啥?您當真?”


    路有為雖然也有類似的感覺,但因為自己此時實在是不想跟往常一樣搞得疑神疑鬼的,便主動忽略了這種警惕。


    兩人到達二十一層的心理診療所時,慶幸地發現這間診所依舊處於繁忙狀態——這裏不隻是一個診所這麽簡單,它還兼備著學術研究機構的功能,因此辦公區域並不像一般的心理醫院那般幽靜,工作人員們在格子間來來往往,不時還有電話的響聲。


    馬修.萊維特和路有為在櫃台前跟那裏的姑娘打了聲招唿,後者靦腆地笑了笑,告訴他們米莉亞現在很忙,但不妨讓他們見一見——隻是能不能見到她,就不是別人所了算的了。


    “唉,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概是我想多了吧。”馬修教官一邊穿過人流湧動的格子辦公室,一邊說道。


    兩人最終還是來到了診所深處米莉亞的辦公室,橙色的門緊閉著,而且不知為何,路有為怎麽看都覺得裏麵好像沒有人。


    “米莉亞?你在嗎?hello?”


    馬修教官連著敲了好幾次門,對麵都沒有迴應,實在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您要不要再等一會兒?”路有為問道。


    馬修教官搖了搖頭:“我們一點就要坐飛機迴紐約,哪怕再等半個小時都不行——不知道這女孩跑哪兒去了……”


    “那要不我們再等等?就十分鍾,怎麽樣?“路有為覺得就這麽見不到人家了,可能還有些遺憾——他甚至有點想故意延遲迴紐約的期限,因為自己的疲勞仍未緩過勁兒來。


    路有為和馬修教官還真的就在診所那兒等了十分鍾,然而人家還是沒迴來。算上收拾東西、退房還有還馬修教官租來的車,接下來至少還要花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實在是等不了了。


    “嗨——算了孩子,反正我還有她的手機號碼,以後有緣再見吧。”馬丁教官一把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無遺憾地說。


    說到這兒,路有為才突然有種吐槽的欲望——合著你們倆是怎麽搞的,這麽快就交換手機號碼了?一個老調停員和一個退休的先知,簡直是奇妙得不能再奇妙的組合。


    “好吧,抱歉了,教官。”路有為隨後也站起身來,說道。


    “沒什麽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錯。”馬修教官一邊伸手揮別了櫃台上的小姐姐,一邊打開玻璃門,向外麵走去。


    兩人最後坐電梯迴到一樓時,正看到門口有一群像是電影攝製組一樣的家夥在卡車上搗鼓什麽東西——那群人看到路有為和馬修教官出來,簡直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一路從街這頭瞄到馬路對麵的停車場。


    當然,那個時候兩人也沒想那麽多,直到走到複式停車場的時候,馬修教官才在自己的車旁邊看出一絲蹊蹺。


    “您在看什麽呢?”路有為守在車子旁,對馬修教官問道。


    “那幫拍電影的到底在搞什麽……”馬修教官看著看著,居然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小型望遠鏡觀察了起來:“媽的……那群人拿著的根本不是攝影器材!”


    馬修教官即刻放下望遠鏡,快步向自己走來:“路調停員,有帶槍嗎?”


    “可您這是——”


    “我們攤上大麻煩了,那群人根本不是什麽拍電影的家夥,他們帶著的都是真槍實彈的槍械,甚至還有作戰用法器……我不知道這群人是去幹什麽的,但是他們肯定不是警察和國家機關的人。”馬修教官說完時,後備箱已經大打開了——裏頭赫然是好幾把任君挑選的突擊步槍、衝鋒槍和手槍。


    “嗨,我真是服了這世道了……”路有為苦笑著說:“我要那把vector衝鋒槍,還有那把cz 75,雖然不知道對付那群家夥夠不夠用。”


    馬修教官從後備箱裏取出攜帶型彈藥帶和槍套,幾乎跟路有為在同一時間穿好了這身裝備,迅速地將彈匣和手槍塞進包裏後,他又拿起一支黑色的scar步槍,哢嚓一聲給它上好了膛。


    兩人隨即不顧車庫裏被嚇到的群眾們,一邊套好調停協會的臂章一邊從車庫衝了出去,大街上是更多被嚇到的路人,然而路有為他們現在顯然管不了這麽多。


    “我說,您怎麽連租來的車裏都放著這麽多槍?”路有為頗有些意外地問。


    “習慣罷了,自從以前發生了一些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安全感。”雖然是這麽說著,馬修教官的臉上卻很難看到慌張之感——然而是個人都知道,此時他心裏一定惦記著米莉亞。


    “那個,我們下午飛紐約的航班該怎麽辦?”路有為忍不住問道,此時他們已經抵達了人煙寥寥的大樓廳堂——那幾個飯桶一樣的保安居然沒去攔真正的暴徒,反而上來刁難起兩個調停專家來。


    不得已,兩人隻好出示證件將他們打發掉。


    “放心吧孩子,蒂芙妮肯定已經拜托會長把機票改簽了。”馬修教官按下電梯的按鈕之後,如此說道。


    “啥,您說什麽?!”


    ——路有為想起早上蒂芙妮對自己說的話,這才感到頭大如鬥:原來自己還真的不隻是過來當電燈泡的啊!這下子米莉亞沒見成,自己反而莫名其妙地跟上教官開始了一趟隨機生成的支線任務。


    那個先知,從一開始可能就看到了現在即將發生的事——隻是她不知是安的什麽心,似乎根本就沒打算把這個可能性告訴兩人。


    …….


    叮咚一聲,電梯到達了一層。


    “準備好了嗎,路調停員?”躍躍欲試的馬修教官問道。


    “嗨……實話實說,我真的不想跟您趟這趟渾水——不過既然來了,我也沒別的辦法——”路有為苦笑了一聲:“是,我準備好了。”


    電梯開門時,裏麵空無一人,不過接下來是否還能這麽安全,就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了。馬修教官下意識地按下了二十層,對於這個選擇,路有為也並沒有什麽異議,畢竟,招惹到格林斯潘家族的,似乎不止調停協會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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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座大樓的廳堂裏,剛才那個裝模作樣上去刁難兩位調停專家的警衛已經冷不丁地走到了一個被承重柱擋著的角落。他即刻塞上無線電通訊器的耳機,悄聲對對麵的人說道:


    “那兩個人已經上去了,怎麽辦,少爺?”


    對麵的聲音立刻憤怒地迴應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靠不住!不過無所謂……有了那兩個神神秘秘的家夥當幫手,我也不用擔心什麽——等我把米莉亞那個賤貨弄到手,非要好好地享受一番不可。那個滋味,簡直不能想象啊。”


    “少爺請便。”偽裝的警衛隨口道:“希望您能成功。”


    他深知自家少爺的脾性,這種話,也許並不隻是說說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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