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柚唿出了一口濁氣,手掌輕輕覆上了生死簿。


    一道金光閃過,生死簿上本該出現的名字此刻卻一片灰蒙蒙。


    薑綰柚……


    不能查探的生死簿?給她幹嘛?


    “綰柚在嗎?綰柚?”


    秦氏站在門口扒著門縫往屋裏瞧著。


    薑綰柚手一揮,隨著金光的消失,生死簿和判官筆也消失不見。


    “二伯娘怎麽來了?”


    薑綰柚一開門,秦氏便擠了進來。


    “你這院裏怎麽迴事?怎麽連個下人也沒有?”


    秦氏滿臉不悅,這些見風使舵的一個個都該發賣了!


    薑綰柚笑了笑沒說話,玄門之人不在意這些。


    “你可是薑家嫡長女,由得那些人胡來?


    你娘親也是,竟然能被薑樂瀅給拿捏住,反倒是讓自個親生的受了委屈。”


    秦氏氣不過,又主動將事情給攬了過去:


    “此事你不用管了,自有二伯娘為你做主!”


    薑綰柚……


    先前二伯娘還帶頭要將她趕出薑家,現在又……


    這轉變未免太快了!


    “不是二伯娘嘮叨,你呀!往後可要強硬一點。


    薑家那幾房可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什麽事差人告訴二伯娘。


    你可是二伯娘的恩人,有二伯娘在沒人敢欺負你。”


    秦氏看了眼薑綰柚身上起皺的衣裳,眼中滿是憐憫。


    大房也太不像話了,有這麽苛待嫡長女的麽?


    “那就勞煩二伯娘了。”


    察覺到秦氏的視線,薑綰柚扯了扯衣擺心道:的確該賺錢了。


    她也需要信徒的願力提升修為,這具身體不僅沒有靈力體質還非常弱。


    “說什麽勞煩?二伯娘以前也對你不好,你可千萬不要怪二伯娘。


    二伯娘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二伯娘往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氏拉著薑綰柚的手,眼角泛起了淚花。


    正說著,管家便領著天羅閣的朱掌櫃進了院子。


    “大小姐。”


    管家對著薑綰柚抬了抬手,隨後又看向秦氏:“二夫人,人帶到了。”


    薑綰柚不討喜,但是薑家還是大夫人在操持,管家對薑綰柚還是尊重著的。


    “讓他們進來,你先退下吧。”


    秦氏打發了掌櫃離開。


    “天羅閣?”


    薑綰柚怔了一下,明顯不知道天羅閣是做什麽的。


    “見過薑小姐。”


    朱掌櫃帶著人將一套套華貴的衣裳送了進來。


    “這些都是今年新出的款式,二夫人已經交代過了,往後天羅閣會按季度為小姐量身定做幾身衣裳過來。”


    朱掌櫃雖為女子,周身的氣度卻不輸男兒,她站在薑綰柚麵前盈盈的笑著,端的是端莊得體。


    “這些都是二伯娘買的?”


    薑綰柚驚訝,這怕是要花不少銀兩。


    “正是,二夫人將小姐一年的衣裳都給定下了。”


    朱掌櫃與秦氏本就交好,也樂意為秦氏說話。


    “朱姐姐,怎的多了兩身衣裳?”


    秦氏有些疑惑,朱掌櫃打理朱家生意多年,從未出過如此紕漏。


    “那兩身是我送給薑小姐的。”


    朱掌櫃唇角掛著得體的笑容,她聽著秦氏提了一嘴,瞧著薑綰柚也是分外心疼,便私心的多拿了兩身這個季度最好的衣裳過來。


    薑綰柚看著二人說話,視線落在朱掌櫃臉上時眉心便蹙了起來:


    “掌櫃可是生於江南?”


    “對,祖籍姑蘇。”


    朱掌櫃愣了一下不知道薑綰柚要做什麽。


    “家裏可是還有父親和兩個哥哥?”


    “家母去得早,兩個哥哥還未成婚,如今家裏便是我們四人。”


    薑綰柚抿唇,神色稍顯凝重。


    她取了新買迴來的符紙與朱砂,片刻畫下了兩張繁複的符文遞給了掌櫃。


    “這是?”


    “掌櫃兄弟宮晦暗隱隱泛黑,你的兩個哥哥恐有性命之憂。


    掌櫃若是信我便將這兩張符紙交給二人貼身佩戴,任何時候不可摘下。”


    朱掌櫃接過符紙怔愣著。


    她好端端來送個衣裳,家裏的兄長就一命嗚唿了?


    “朱姐姐你千萬要相信綰柚的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咱家薑懷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可不就是虧了綰柚嘛?”


    秦氏話裏有話,朱掌櫃秒懂。


    “那就謝過薑小姐了。”


    薑綰柚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麽。


    朱掌櫃心裏裝著事,沒再繼續待下去片刻就走了。


    倒是秦氏又在薑綰柚的房中坐了會。


    “朱家可是北疆首富,若是真的能於她有恩,往後你在皇城也算有了靠山。”


    薑綰柚暗暗咋舌,她算到了朱掌櫃命中帶富,沒想到竟是北疆首富!


    不過,她倒沒想過要倚仗旁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晚上的家宴……”


    秦氏替薑綰柚生氣,薑樂瀅真不是個東西,連長姐的未婚夫婿都搶。


    “我不想去。”


    薑樂瀅搖頭,有這時間她不如好好修煉。


    “那行,不去就不去。你娘親在後廚盯著沒空過來,那邊自有二伯娘給你頂著。你且歇著便是,待會晚膳二伯娘讓人給你送過來。”


    有了秦氏的話,薑綰柚便坦然地待在屋內了。


    晚膳的時候,薑家一群人一直沒等到薑綰柚過來。


    薑昇沉著臉質問:“薑綰柚呢?竟然讓一大家子人在這等她一人?”


    “大哥別等了,綰柚她不來。”


    秦氏朝著薑樂瀅瞥了一眼,眸中不喜。


    “什麽叫她不來?錦王還在這由得她不來?”


    薑昇梆梆地拍起了桌子,簡直氣死他了,這薑綰柚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


    “爹爹,您消消氣……姐姐怕是怪我搶了錦王……她定是在氣我才不來的。


    我、我這就去找姐姐,將錦王還給姐姐……”


    薑樂瀅眉眼一皺,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般滾落。


    “樂瀅!本王說過這些與你無關,不是你的錯,是本王本就不喜她!薑綰柚膽敢遷怒你便是與本王作對!”


    錦王拉住了薑樂瀅。


    秦氏瞧著壓根沒起身的薑樂瀅冷哼。


    隨後又看向了墨氏,她倒要看看墨氏這個親娘打算怎麽幫薑綰柚。


    墨氏低著頭,叫人瞧不清楚眼底的情緒,她垂在桌下的雙手卻是緊緊地攥了起來。


    秦氏蹙了蹙眉滿是不悅,墨氏這性子怕是連掌家權都保不住。


    “錦哥哥……”


    樂瀅抽噎著往錦王身邊靠了靠,暗香襲來惹得錦王心中又軟了軟。


    “不允許廚房給大小姐送飯,她不來就餓著她!”


    薑昇鐵青著臉吩咐管家。


    管家看向了墨氏和秦氏,心中略有不忍。


    墨氏仍舊低著頭,反倒是秦氏對管家微微頷首,廚房她早已打點好了,管家就算跑著過去,薑綰柚隻怕都已經吃完了。


    晚宴上發生的事情薑綰柚並不知情。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才吐出了一口濁氣結束了一晚的打坐,感受了下體內翻湧的靈力,薑綰柚好心情的勾起了唇。


    戰王府門口。


    薑綰柚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進去,誰知管家竟早早地就守在府門口等她了。


    大雪落在他身上已經堆了淺淺一層,想必站了有一會了。


    “薑小姐這邊請。”


    管家引著薑綰柚入了飯廳,他們剛到景奕和初一便過來了。


    看到戰王,薑綰柚探手摸了摸嘴唇……


    景奕略帶冷意的視線輕飄飄掃向了薑綰柚。


    “用了早膳跟本王去個地方,時間比較趕得快點。”


    景奕說完便沒再開口。


    他吃飯很快卻又很斯文,薑綰柚皺起了眉,還真是人比人得丟,堂堂玄門千金竟比不上一個男人斯文。


    眼看著來不及了,薑綰柚幹脆放飛自我起來。


    她大口吃菜大口喝粥,堪堪趕在了景奕吃完的時候跟著放下了碗筷。


    景奕神色不顯,但他微閃的眼眸卻悄悄泄露了情緒。


    初一……


    他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微妙。


    薑綰柚以為景奕帶她出去應該是乘坐馬車,卻沒想到竟帶她騎馬?


    “初一,你帶她。”


    景奕先一步上了馬。


    薑綰柚看著唯二的馬匹,毫不猶豫的跨上了另外一匹。


    初一……


    隻有他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景奕眼底的詫異一閃而過,看來傳聞還有待商榷。


    “不走嗎?不是說趕時間?”


    薑綰柚偏了偏頭。


    “跟上。”


    景奕不再耽擱策馬飛奔了起來。


    “爺!等等我啊!”


    初一重新牽了馬著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馬匹在長街上飛奔,一路又出了城最終停在了義莊門口。


    薑綰柚……


    “我與戰王之間應當隻達成了為戰王固魂的交易?”


    薑綰柚站在義莊門口不往裏進。


    義莊內滔天的陰氣朝著四周彌漫,顯然是有厲鬼化形。


    景奕勾唇邪邪道:“薑姑娘為本王固魂難道不該從根本解決?你不是說本王生魂離體是人為麽?”


    薑綰柚……


    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又好像一切都又很合理。


    景奕邁步往裏進,才踏進一隻腳手臂便被薑綰柚給拉住了,她蔥白的手指緊握著他,隔著衣料他的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


    “你等一下。”


    薑綰柚紅唇緊抿一臉嚴肅。


    初一瞪大了雙眼看著一片平靜的戰王,該來了吧?


    爺這迴總該將她給弄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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