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是何許人也?


    且不論此人是先帝冊封的都亭侯,單就說他現居的護羌校尉,都能讓段煨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最為謹慎的態度去應對。


    畢竟段煨宗族裏一故去長者段熲就是借助護羌校尉這一職,在涼州殺的人頭滾滾,死去羌胡的屍體壘成山一樣高。


    甚至段熲的餘威至今都在庇護著段煨和他的宗族,以至於憑借姓氏,行走在涼州,沒有羌胡膽敢惦記段煨。


    段熲堪稱大漢名將!


    反觀張飛呢?


    雖然不像段熲那樣威名赫赫,但是段煨從來往行人口中得知,羌胡中最大的賊首王國宋建,聽見張飛之名,無不嚇得毫無戰意,落荒而逃。


    後麵段煨更是發現,昔日時不時作亂的羌胡,如今在張飛的治理下變得服服帖帖


    要知道這是段熲都不曾做到的事。


    更何況張飛能說會道,即便年少不通文學,也能憑借後天的努力,才名流傳天下,憑一己之力開創新詩新的風潮。


    如此可怖的學習能力,如此驚世駭俗的才情,如此征善戰的勇武。


    望著此等雄關,即便是武人出身的龐德都心生感歎,想要效仿張飛作詩一首,奈何文學素養過於低下,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詩來,唯有兩個字一直在嘴邊打轉


    “蕭關.蕭關”


    他心道,張將軍從不作毫無意義的詩,但此間又有何真意呢?


    “我等定要將張飛攔在關外!”


    “諾!”


    龐德來到存貯糧草之地,後勤轉運屬官紛紛抱拳,稱唿‘龐長史’。


    幸虧子義不在此地。


    龐德抱拳應道,脫離馬騰後,他立下累累軍功,一路提拔,竟然升遷到護羌校尉部長史,張飛十分器重他,他又怎能辜負張飛的托付?


    目送張飛遠去,在巡視軍中的過程中,龐德腦海裏時不時蹦躂出方才的那兩句詩。


    此刻親衛的話語猶如催命符,令段煨心煩意亂,沒有援軍他實在是沒有把握能夠能固守長安,但一想到董卓的恩情,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龐德急了,要是軍中將士不通文學也就罷了,可是張繡是什麽出身?


    武威郡大族!


    怎麽可能不通文學啊!


    西鄉侯是豪傑吧?關張二將軍也是豪傑吧?


    自秦以來蕭關故道一直是關中與北方的軍事、經濟、文化交往的主要通道。


    他都抄完了,那後來之人又該怎辦?


    “.”張飛默然。


    他咬牙道:“聽我號令,集結兵力,奔赴蕭關!”


    “俺知道了,俺這就動身。”


    “賈長史邀你前往營帳一敘!”


    沒有必要情況,張飛基本上不怎麽‘作詩’,然而今日還是在龐德的念叨下,令他死去的記憶再度複蘇,詩作直接脫口而出。


    “將軍,將軍,戰馬已經備好!”


    “令明,維持軍中秩序暫且給予伱了。”


    “將軍還請寬心,某定然不負所托。”


    “倉曹掾,張繡何在?!”


    龐德的表情自然瞞不過張飛的眼睛,他深深吸氣,望向龐德,“令明,方才是俺從書中看到的兩句詩.”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龐德無奈歎氣,忽然間他想到一人。


    張飛望向龐德。


    “我不曾讀過什麽書,我這裏有兩句張將軍的詩,想張君告知我詩中真意.”


    與此同時,張繡名聲大噪,郡內百姓紛紛稱讚,於是他召集少年,成為涼州豪傑。


    你這副表情哪裏是明白了啊?


    “將軍,你放心,俺知道了!”龐德拍著胸脯保證,心底暗道,張將軍當真是謙虛,書上看的詩?想來應該是張益德文集吧?


    “將軍”


    簡直是簡直是全麵加強的段熲!


    一想到要抵擋張飛,段煨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


    張繡跟著龐德來到一僻靜之處,他終於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


    “龐長史,此番喚我不知有何貴幹?”


    誰料張繡竟然搖搖頭,“我不通文學”


    士人的條條框框龐德弄不清楚,但豪傑的心思,他可太熟了。


    倉曹史更是親自將張繡送來。


    在萬分焦急的情況下,龐德腦海裏的思緒極速碰撞,涼州羌胡作亂,張繡尚且是金城下屬縣衙的小吏,彼時麹勝襲殺祖厲長劉雋,是張繡將其誅殺,按照西鄉侯嚴格執行的政令,有功之人賞,因此張繡在郡府謀得個倉曹的官職。


    等候賈詡下達總攻軍令的張飛下意識接道:“蕭關逢侯騎,都護在燕然?”


    一騎士匆匆來報。


    張飛剛鬆口氣,龐德眼睛頓時一亮,將這句詩牢牢記載心底。


    說完張飛暗道一句不好,此前隨口念出的後世詩句,令太史慈產生誤會,以為他懷有大才,然而自己腹中有幾斤墨水,他可是門清,可惜解釋那也落得百口莫辯,若是抄曹操的倒還好,抄後世之人,總令他心有虧欠。


    蕭關乃是關中四道雄關之一,地處環江東岸開闊的台地上,是關中的北大門。


    分明是不想為他解惑!


    這該如何是好!


    臉皮厚一些,他龐令明亦是豪傑吧?


    豪傑的誌向不正是建功立業嗎?


    若是給張繡這個機會.


    打定主意,龐德拍了拍張繡的肩膀,認真道:“張君,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定會向張將軍和賈長史上書,調你為我麾下騎士,屆時你我建功立業豈不美哉?”


    “龐長史,你的許諾令人心動.”


    龐德眼睛一亮,“你這是答應了.”


    “但是,我拒絕!”張繡強而有力的迴應道。


    “詩是蕭關.且慢!你說什麽?”龐德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難道你不想建功立業嗎?”


    “不。”張繡搖搖頭,他淡然道:“來到郡府前,我時刻想著建功立業,當上大官。可是自從來到郡府後,我便喜歡上現今的生活,平日裏隻用負責府庫的物件,也算輕鬆自在,上官對人和善,歇息時間也多,俸祿較為可觀,閑來在坊間晃悠,瞧瞧新奇的事物,如此才算是生活啊。”


    “?”


    龐德腦袋緩緩浮現一個問號,為何為何張繡與常人不同呢?


    看來詩中真意,我是求而不得了。


    龐德垂頭喪氣,畢竟在軍中尋到一名精通文學,嘴巴又嚴實的可靠之人,真是難如登天,難如登天啊。


    “除非.”


    聽到張繡話鋒一轉的龐德打起精神,連忙說道:“張君,你說,在不違背律令和道德的情況下我什麽都答應你!”


    “我記關將軍之子平曾經贈送龐長史之子會涼州通俗演義吧,還是張將軍親筆的版本。我想借來瞧瞧。”


    “你說此事啊”


    龐德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他的兒子龐會在學堂處處與關平較勁,但龐會哪裏是關平的對手呢?


    於是乎龐會不但在背後罵關平,還將怒氣轉移到學堂中同名的少年身上,龐德得知此事後,氣得火冒三丈,大丈夫技不如人便好好學習鍛煉,怎麽能遷怒於人?!


    他龐家何時出過如此混賬的東西?!


    怒氣的火焰越燒越旺,龐德當場脫下鞋履,將龐會吊起來抽。


    翌日更是領著龐會登門拜訪,該賠禮的賠禮,該道歉的道歉。


    關平不愧為關將軍親子,非但原諒龐會,還贈書給他。


    這書便是張繡口中的涼州通俗演義。


    “成。”龐德爽快的答應下來。


    龐德念完詩後,緊張的看著張繡。


    張繡皺著眉頭道:“蕭關自然是前麵的關隘,都護目下沒有西域都護,唯有西域長史,莫非說的是關將軍?”


    “燕然.難道是孝和帝時竇憲追擊北匈奴,出塞三千餘裏,至燕然山刻石記功?”


    眉頭漸漸舒緩,張繡道出心中猜測,“此詩的意思,我認為是段煨出兵之時,便是關將軍立下竇憲那般功勞之際!”


    “莫非是聲東擊西之策?”


    “張將軍真乃名將也。”


    “.”


    龐德眨眨,聲東擊西?怎麽個聲東擊西???


    營帳內。


    “賈長史,你的意思是,讓俺在關隘前叫陣,將段煨的兵力集中於此,二哥則是繞道渡渭水,直取長安?”


    張飛擔憂道,“如此一來會不會過於冒進,縱然有新造的船.”


    “三將軍勿慮。”賈詡嗬嗬笑道,“新船結合貴霜和仙鄉的優點,又經過荊州大小河流檢驗,二將軍在水路上頗具天賦,也曾在貴霜操練,縱然渭水湍急,我想對於關將軍來說不足為慮!”


    捋著胡須的關羽拍了拍張飛肩膀,哈哈笑道:“三弟,莫要擔憂,賈先生的話什麽時候出過差錯?你就放心吧!”


    “這”望著關羽的笑容,張飛也撐起一個笑容,“俺相信二哥,二哥一路順風。”


    “等我好消息!”關羽揚長而去。


    直到關羽的身形消失在視野盡頭,張飛這才向賈詡抱拳請辭


    “賈先生,俺也去準備準備,這錢糧輜重供應便有勞你了。”


    “三將軍何須客氣,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將張飛送走,賈詡臉上的笑意這才淡去,若是以前,他斷然不會這麽做,博弈的風險太大,成功的概率過小,要說穩妥的方法不是沒有,要麽耗時太久,要麽有傷天和,譬如段煨的親族都在涼州.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他統統沒有想過,滿腦子都是策應劉備


    “俺乃燕人張益德是也,誰敢與我一戰!”


    蕭關前,甲胄將身體捂得嚴嚴實實的張飛,手握喇叭,放聲叫道。


    他的嗓音極富有穿透性,特別是每日率軍上前叫罵,偏偏又保持一段距離,讓他們弓箭射不到,更見鬼的是張飛及其騎士的弓箭能射中他們。


    真是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折磨。


    好在段煨向來沉穩,言語間的攻勢,擾亂不住他的心。


    他在心底暗暗想到,張益德應當是擾敵之策,擾亂我等的心力,好爭取時間製造攻城器械,若是我等鬆懈,讓兵卒不再戒備,保不準何時就會敲響進攻的鼓聲,但.真就如此簡單麽?


    不知道為何段煨總覺得隱隱不安。


    至於守關的士卒們,他們苦中作樂


    “哈哈哈,張益德?我看是徒有虛名,圍而不攻,上前罵陣,我看是心底膽怯!”


    “說的對,說的對,涼州是涼州,關中是關中,此地可不是張益德撒野的地方!”


    “不過是一能說會道能寫會話的匹夫罷了!”


    “此戰,會贏嗎?”


    “會贏的!”


    眾將士注視著段煨的身影,段將軍與他們同在,他們又害怕什麽呢?


    於是乎,便產生一奇異的景象,一方是護羌校尉張益德,一方是長安令段煨,兩方人馬火力全開進行罵戰。


    雙方你罵一句,我迴一嘴。


    段煨麾下的將士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他們將生平所學的粗鄙之語都用了個遍,張飛及其騎士還在源源不斷輸出,讓他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什麽大漢詩人?


    他們看分明就是大漢罵王!


    就在罵的不亦樂乎之際。


    一蓬頭垢麵的騎士匆匆而來。


    守關的將士們麵麵相覷,有人道:“莫非是董相來援?!”


    “哈哈,張益德你大難臨頭!”


    將士們積攢多時的鬱結之情在這一刻得以釋放,然而段煨發現了不對勁,若是來了援軍,為何為何來報的騎士麵露難色?


    段煨心沉到極點,他抬手止住將士們的聲音,將士們也發現他們主將臉色的古怪。


    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什麽,紛紛閉上嘴巴,豎起耳朵。


    “就在此處說吧。”段煨說道。


    騎士深深看了一眼段煨,想要用平和的嗓音述說,奈何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出來,他悲泣曰


    “將軍,長安,長安淪陷了!”


    “一紅臉大漢渡過渭水,一路風馳電掣,攻.攻下長安”


    “我我我好不容易逃出來”


    “將軍大事去矣啊!”


    眾將士心神俱震,一瞬間愣在原地,他們麵麵相覷,方才還算活躍的氛圍硬生生被截斷,此刻關外張飛的叫罵是刺得耳朵是如此的生疼。


    他們揉搓著衣袍,惶恐不安的抬起腦袋,望向段煨。


    沉默的段煨搖搖晃晃的起身,他歎道


    “此事不怪你們,我等本就兵員不足”


    “怪我”


    “等下,爾等就開關投降吧。”


    有一人忍不住問道


    “將軍那你呢?”


    “我?”段煨抽出寶劍,擠出一個慘笑“我去會會張益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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