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站在郡府門口。


    高天上空積攢多日的陰雲與暑氣,隨著一聲霹靂,再曆一場雨,悄然退散而去。


    霽雨初晴,日頭浮現,光照宜人,就連風中都是一片清新。


    原先冷落的街麵,也開始熱鬧起來。


    隔著幾條街的坊市叫賣聲都飄到劉備的耳裏。


    披著錦衣的士人將書信投遞,衝著劉備一笑,雙手作揖,遵崇的喊,“劉府君。”


    一石激起千層浪。


    挑著竹筐的路人,紛紛頓足,眼裏都是好奇尊敬的神情。


    就連留完口信的百姓,都不肯離去,要將‘府君’好好看清。


    “吃了,都吃得好哩,府君呢?”


    “諸位救命啊!這群奸吏,竟要將我拖去徭役!!!”


    不知是誰鼓起勇氣。


    “好好好!好漢我與伱同去!”


    “好好好前方的好漢,我看你不像去市集,你這是?”


    百姓七嘴八舌的聲音再度興起。


    劉備笑道


    “諸位早上好,都吃了麽?”


    “對啊,對啊,可不能耽擱府君了,諸位我等都散去吧!”


    然而就在此時,悲愴淒涼的喊聲,打斷劉備的腳步。


    “真的?”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想到劉府君,是這般接地氣。


    “好啊,當然吃的好。”


    劉備笑著迴應,又衝著百姓揮揮手。


    劉備點點頭,一切正如預期那樣的穩步前行,相信用不了多久,吾允縣這樣的風氣,必將蔓延整個金城郡。


    “俺也是,俺也是,府君吃得好麽?”


    “走!”


    “當然是去工事廳啊!眼下工事廳營造房舍缺的是人,我聽聞凡身體健全者統統都收,不但包吃食,每日都會發粟米呢!如今粟米的價格雖然穩定,不過還是要去米鋪買,直接發放到省事不少!”


    這一聲帶起了眾人的熱情,問候紛遝而至。


    “當然,府君麵前我還會誆你不成?”


    “諸位,我有公事要處理,得先走一步。”


    “糟糕,我還要去市集,占個好位置。府君倒是提醒我了,不對,府君比我等要忙多了,一郡得是多少人啊,實在是對不住啊府君,我這就走!”


    劉備轉身望去。


    見一人身穿新衣、披頭散發,被按倒在地痛哭流涕。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著吏治的敗壞,企圖喚醒眾人的憐憫。


    按住男人的是張飛麾下負責治安的官吏。


    官吏淡定的觀望男人,隻是問道


    “張樹,哭完沒有,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諸位諸位評評理啊!他們隻會欺負我這麽一可憐人,嗚嗚嗚”


    然而眾人無動於衷。


    有一少年靠近,想要上前說理,卻被人抓住肩膀。


    “老丈為何攔我?大丈夫遇到不平之事,怎麽能置之不理?!!”


    “少年郎,老朽佩服你的義氣。但你要想想,為何在場的諸位除你外,沒有一人動手,難道我們都並非‘大丈夫’麽?你細細打量此人,發現什麽沒有?”


    “發現?”少年仔細一瞧,恍然大悟,“我觀此人,衣服幹淨,渾身沒有半點傷痕,偏偏指縫發黑,沒有束發。其中肯定有隱情!對不住,老先生,是我唐突了!”


    老者點點頭,“孺子可教也,張樹原先在吾允縣行乞。”


    “韓主簿為了博得劉府君的好感,特地將全縣城的乞丐收攏一處。


    “這正好方便劉府君解決縣城中乞丐的弊病,於是府君將帶來的百姓和乞丐分別安置。”


    “奈何張樹仗著劉府君的寬仁,又因府君麾下官吏大多和氣,便賴在暫時的居所不肯走。”


    “哪怕官吏想教他一門手藝讓他以此謀生,卻被張樹拒絕。”


    “於是到了府君規定的天數,官吏就將張樹趕了出去,強製讓他去學手藝,或是幫工。沒想到此人又跑了出來,還倒打一耙,著實是可惡!”


    聽完老者的一番話,少年頓感慚愧,“原來是這樣,多謝老先生。”


    “無礙無礙,誰沒有年少過呢?”老者擺擺手,他觀少年高七尺有餘,美須髯,雄壯威武,不似常人,便好奇問道:“少年郎,我看你到是生分的很,不是吾允縣人吧?不知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老先生說的不錯,我並非吾允縣人,我姓太史名慈,字子義,東萊黃縣人。”


    “東萊黃縣???東萊離金城遠的很啊,子義所為何事,偏偏要來金城吾允縣呢?”


    “當然是恩人所托,讓我送信與劉府君”太史慈突然意識到什麽,他四處張望,“等等,劉府君呢???”


    “方才還在府門。”老者提醒道。


    太史慈懊悔道:“竟與劉府君失之交臂”


    老者笑了笑,“不急不急,府君眼下應當是去彘圈了.”


    “彘?”


    太史慈雖覺得新奇,眼底卻泛起神彩,抱拳連聲道謝。


    劉備看了眼男人後,便放心的交給官吏。


    那人他也有所耳聞,那就按規定來。


    想了想目前的情形,劉備決定如同以往,先去看看彘。


    劉備途經自己小院時。


    法正,馬超和馬岱的聲音剛好泄了出來。


    馬岱抱怨道:“尚書令,兄長,我等要抄到什麽時候啊!”


    “岱,才開始,你便喊冤了?”


    “兄長,你還有臉兇我,你從尚書令那裏學會的半渡而擊去偷襲仲父,還誆我放風,有這麽坑兄弟的麽?害得我又被主公臭罵好打,打完還要抄這些破經典。啊啊啊,我寧願挨仲父的鞭子!”


    “君侯君侯,這不是有我在陪你們麽?須知,這些經典都是先前技藝做的紙和主公‘寬仁’換來的,士族的根就在名聲和家學,我等幹的可是大事啊!”


    “真真的麽?”馬岱問道。


    “啪——”


    馬岱喊痛,“疼疼疼,兄長你拍我腦袋作甚???”


    馬超淡淡的說,“聽尚書令便是。”


    “知道了,知道了,我抄我抄!”


    “君侯,吃糖。”


    “!還是尚書令好!”馬岱的聲音裏滿滿都是喜意,聽聲音仿佛連眉眼都笑彎了腰。


    法正又說,“君侯,這個給你。”


    劉備笑了笑,雙手背負,朝著遠方大步邁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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