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


    江劍雄倒是知道這塊兒懷表,是周家的家傳之物,當初是她外祖父在餘恩恩周歲生日的時候,親自給她戴上的。


    隻是後來他們以為餘恩恩被人殺害,那塊兒懷表也隻當是被遺棄到哪個角落,人都沒了,東西也就不重要了,所以也就沒有再追查下落。


    如今餘恩恩主動提及,江劍雄倒是挺意外,“誰買走的你可知道?”


    餘恩恩搖頭,“當初是在潮間一個富商手裏,後來賣給誰了,我們也不知道,他也不願意說。”


    “這樣啊。”江劍雄隻當餘恩恩是想要這塊兒懷表,所以也沒有多想,“我這兩天去托人打聽一下,如果有懷表的消息,我就告訴你。”


    餘恩恩嗯了聲。


    她和徐幸止追查不出下落,不代表江劍雄不行,在這一帶,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江劍雄。


    隻在江劍雄這裏呆了一會兒,餘恩恩就迴了主院,今天居然隻有江允仙在。


    餘恩恩本來是不打算給她眼色的,隻問傭人道:“媽媽這個時間睡了嗎?”


    “還沒有,夫人作息很規律,都是晚上九點半才休息……”


    “王媽!”


    還沒等傭人把話說完,在客廳坐著的江允仙就叫她,“你把上次三哥送我的紅酒拿出來。”


    也許是沒有江別鶴他們,所以江允仙就不屑於偽裝,直勾勾地把厭惡寫在臉上。


    傭人為難地看了眼餘恩恩,一時間不知道先迴答誰的問題比較好。


    另外一個傭人,現在也正當值,她連忙道:“小姐,我去吧。”


    “我讓王媽去,你耳聾了?!”


    江允仙瞪她一眼,說話聲音都微微提高了幾分,“你既然那麽閑,今天晚上就去花園把我的花全都澆一遍水,澆不完不準睡覺。”


    那個傭人嚇得一動不動。


    江允仙有個很大的花園,她想要什麽,就讓人種什麽,花園越開辟越大,而她也就是一時興起了才會去看一眼,可是花園還是讓人費心打理著。


    現在讓她一個人去澆花,澆到明天早上她也弄不完。


    她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江允仙發這大火,這麽為難人。


    饒是王媽在江家呆了這麽多年,也有點不知所措。


    氣氛陷入冰點,主家的人吵架,她們這些打工的人跟著遭殃。


    約莫停了半分鍾,餘恩恩才朝王媽擺擺手,示意她可以去。


    王媽如釋重負,趕緊跑去給江允仙拿酒。


    另外一個被江允仙訓斥過的傭人,還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餘恩恩瞥她一眼,故意道:“你們江小姐讓你去澆花呢,還愣著幹什麽。”


    “我……”


    她聲音都帶著一絲哭腔。


    可是現在江別鶴和其他幾位好說話的少爺都不在,她沒了指望,隻能乖乖地低頭,“知道了。”


    隻是沒想到,她這一舉動讓江允仙更生氣了,她吩咐,就推三阻四的不想做,餘恩恩一句話,她倒是乖乖聽話。


    江允仙怒道:“迴來!”


    那傭人弱聲叫她,“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我又不想讓你澆花了。”


    江允仙腦子裏飛速轉了一圈,沒想到什麽可以搓磨她的,就道:“去,給我洗個水果。”


    這下,傭人一秒也不敢耽誤,急急忙忙退下去。


    她這些招數過於無聊,餘恩恩真的不屑於跟她爭論,所以沒有再搭理她,就要去找周漾。


    可習慣了別人把她的話當聖旨的江允仙,哪裏接受得了餘恩恩這般無視她。


    她情急之下,直接起身攔住餘恩恩的去路,“江允恩,我不會讓你把所有的東西都搶走的,你就算再討好爺爺和媽咪都沒用,是我陪伴著他們這麽多年,他們對你隻不過是愧疚而已,他們最愛的人還是我。”


    餘恩恩盯著她,有些想笑。


    越是心虛,她就會解釋得越多。


    餘恩恩輕描淡寫地哦了聲,隨後才又慢吞吞地說:“那你猜他們為什麽對你好?因為你好看還是因為你乖巧?”


    沒等她辯解,餘恩恩就替她說,“因為你長得像我啊。”


    “你……”


    確實是因為江允仙當初跟江允恩有幾分相似,才會被江別鶴帶迴來,隻是為了讓周漾的情況好點。


    從一開始,他們就把她當成江允恩的替身。


    看到她的表情出現一絲皸裂,餘恩恩繼續乘勝追擊地說:“而且,江家這麽多年就沒有給你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一直讓你用我的身份出現在大眾麵前,現在我迴來了,下次他們再介紹江小姐,你猜他們會介紹你,還是介紹我?”


    餘恩恩的一字一句,都直戳江允仙的心窩子。


    她滿腔怒意的盯著餘恩恩,最後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作為江家最寵愛的小女兒,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不敬,所以她確實不如餘恩恩能說會道,餘恩恩幾句話就把她給氣哭了。


    “江允恩,你……你……我討厭你!”


    憋了這麽久,就憋出這麽一句話,加上他們的口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像是跟餘恩恩撒嬌似的。


    對餘恩恩的傷害值為零,不得不說,欺負這個江允仙的時候,看她還挺可愛,比江家其他人看起來順眼一點。


    餘恩恩點點頭,語氣輕飄飄地,問:“然後呢?”


    “你……”


    江允仙哭著跑出去了。


    “這麽容易破防,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餘恩恩笑著聳聳肩膀,又去找了周漾。


    今天江別鶴不在,餘恩恩怕嚇到她,所以就沒靠近,隻是在門口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現在八點多,她帶著“孩子”躺在床上,輕輕地安撫著它睡覺,嘴裏還很低聲地給它講童話故事。


    餘恩恩從來沒有聽媽媽講過睡前故事,三歲之前的事情她不記得,三歲之後顛沛流離到那個小山坳裏的夫婦手中,他們也都大字不識,每天隻知道下地幹活。


    後來又落在徐眠安和陶亞鸞手中,那對蛇蠍心腸的夫婦,每天恨不得剜她的肉,喝她的血,都不曾善待她,遑論睡前故事。


    直到徐幸止把她接迴老宅,老宅的人都對她很好很好,不管是徐幸止還是賀青蓮。


    隻可惜那時候的餘恩恩曆經磨難,都已經十來歲了,她也從來沒有奢求過。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在意。


    可今天看到周漾這樣溫柔地對待著她的孩子,她把所有人都忘了,唯獨沒有忘記自己的孩子。


    餘恩恩才察覺到,她真的很需要媽媽對她的愛。


    過往種種磨難,在這一刻都化成了委屈,她明明隻是想來看看她的,居然還是忍不住眼淚。


    也許是細微的啜泣聲吵到了周漾,原本在哄小孩兒的她突然抬起頭,看向門口的餘恩恩。


    餘恩恩以為驚擾到她,轉身就要走,卻聽周漾叫她,“寶兒,寶兒……你站在那裏做什麽,快來媽咪這裏……”


    說著,周漾還朝餘恩恩招手。


    她愣在原地,看著周漾,再三確認。


    周漾繼續說:“寶兒,過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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