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儀看到他們成雙成對,唯獨餘恩恩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盯著手機。


    她又問:“恩恩,你小叔叔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他。”


    她話說出口,病房裏所有人都在一刹那噤聲。


    徐攸儀不解地問:“怎麽了?”


    “他……”


    餘恩恩眼睫微顫,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徐攸儀,便求助似的看向陳獻意。


    他張了張嘴,錯開徐攸儀直勾勾的視線,麵不改色地說:“他、他情況還不太穩定……還沒辦法探視。”


    “都這麽長時間了?連探視都不能?”


    徐攸儀終於起了疑心,“他到底怎麽了?”


    “恩恩!”


    “小緹。”


    “……”


    “你別多想了。”餘恩恩拍拍她的手臂,“隻是小叔叔情況還不太穩定罷了……”


    “恩恩。”徐攸儀微微提高了幾分音量,“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撒謊,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


    “徐幸止到底怎麽了?你們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病房裏很安靜。


    已經瞞不住她,可是誰也不願意把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她。


    “說話呀!”


    徐攸儀又厲聲道:“他到底怎麽了?恩恩!”


    一個個都不吱聲,徐攸儀直接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你們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說著就要起身,餘恩恩他們趕緊將她攔下,最後還是林緹頂不住壓力,哭著說:“幸止哥哥已經沒了!”


    在她還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已經辦了葬禮。


    徐攸儀身子一軟,直接跌坐迴去,動作都變得有些遲緩,“怎、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死呢……”


    她抬起眼眸,所有人都一副了然的神情,他們所有人都知道。


    “不可能!”


    她又說:“我哥不可能會死的,算命的人說他能活到一百歲,他不可能死,你們撒謊。”


    徐攸儀不接受,可在場的人又如何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林緹比她哭得還痛,餘恩恩本以為眼淚早就流幹了,可現在仍然淚流滿麵,陳獻意垂首,神色黯然。


    他們每個人的反應,都在告訴徐攸儀,徐幸止真的已經不在了。


    “我不相信。”


    徐攸儀哭著,掙紮著起身,“我不信,我要去找他,我哥不會死,他才不會死!”


    “小姑姑!”


    餘恩恩緊緊抱住她,情緒也在這一刻爆發,“小姑姑,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沒有了小叔叔,不能再沒有你了,你好好養傷,我們替小叔叔報仇,替他報仇啊!”


    “恩恩……”


    徐攸儀不斷地捶打著自己,“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就不會死,都怪我,都怪我!”


    餘恩恩隻能拉著她的手,阻止她所有的動作,緊緊地抱住她。


    病房裏明明站了這麽多人,可是仍舊死氣沉沉,除了她們的哭聲,什麽都不剩下了,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不知多久過去,徐攸儀的情緒總算是慢慢穩定下來。


    陳獻意又讓人過來把她的針紮上,她說想自己靜一靜,就讓所有人都離開了,連餘恩恩都沒留。


    但是餘恩恩擔心她跟自己一樣,所以不肯走。


    徐攸儀卻說:“放心吧恩恩,我這條命是哥哥救迴來的,我不會做傻事,我會快點好起來,替他報仇。”


    看她如此堅定的語氣,餘恩恩才放下心來,她點頭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嗯。”


    得到她的保證,餘恩恩這才讓其他人全部都離開。


    從病房出來,餘恩恩無力地靠著牆壁,身子像是沒有了支撐,沿著牆壁緩緩蹲在地上,林緹趕緊去拉她,都沒拉住。


    隻能試圖拉她起來,可餘恩恩擺擺手,道:“你們都迴去吧,我在這裏守著。”


    “可是你一個人撐得住嗎?”陳獻意問:“別還沒報仇呢,自己的身體先垮了。”


    “放心吧。”餘恩恩還在地上蹲著,抬起頭看他,“就算是為了給小叔叔報仇,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不用擔心我。”


    “恩恩姐……”


    林緹心疼地看著她,握著她的手臂道:“你就讓我陪著你吧。”


    “你已經在這裏熬了這麽多天了,迴去休息休息,明天再來替我”


    “可是……”


    “聽話。”


    餘恩恩現在說話沉穩,竟然還能從她身上看到幾分徐幸止的樣子。


    大概也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陳獻意說:“那好,那我們換班守,晚會兒或者明天我們來接你的班。”


    “嗯。”餘恩恩疲倦地點點頭,“多謝了。”


    陳獻意和孟繁先走,林緹一步三迴頭的,最後也隻能先離開。


    現在就隻剩下病房內和病房外兩個傷心人。


    過了許久,等餘恩恩稍微恢複了些體力,讓自己看起來狀態很好,她起身又輕輕敲了下病房門,雖然沒有聽到徐攸儀的聲音,餘恩恩還是直接推門進來。


    徐攸儀還坐在病床上發呆,整個人都半死不活的狀態,隻默默地流淚。


    餘恩恩過去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小姑姑,你跟我講一下當時的情況吧,我們一起找找線索,早點揪出幕後黑手。”


    徐攸儀這才緩緩轉頭看向她,內心建設了許久,才啞著聲音道:“當時徐幸止讓我們先走,他自己說……公司有事要忙,但是臨走時,我不經意間掃到他手機上,是三叔打來的電話,後知後覺發現他應該是去見三叔,我就跟了過去……”


    她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告訴了餘恩恩,生怕遺漏什麽重要信息。


    可餘恩恩聽罷,眉頭仍舊緊緊擰在一起。


    “真的就沒有徐眠安的半點痕跡嗎?”


    徐攸儀搖搖頭,“那天確實是隻有三叔的人。”


    那天晚上圍攻徐幸止的人,也都一一審問過,跟他們聯係的也確實都是徐振生。


    難道這件事情真的跟徐眠安無關?


    徐攸儀說:“三叔和大哥表麵上鬧得不可開交,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三叔忽然內外勾結,就是因為去見過大哥,他們之間肯定有利益關聯!”


    “可這是殺人的罪名啊,三叔公連這個罪名都敢擔,他這麽大年紀,雖然不會判死刑,可他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他怎麽會……”


    “除非,大哥能保證替他洗脫罪名。”


    兩人像是想到一塊兒去,徐攸儀比餘恩恩先說出口。


    餘恩恩眸子轉了轉,她笑:“小姑姑,我想到該怎麽做了。”


    “你想幹什麽?”


    “三叔公能把所有的罪名攬到自己身上,肯定是徐眠安跟他承諾過什麽,所以他才會信他,可如果讓他這份信任崩塌,你覺得三叔公還會維護他嗎?”


    徐攸儀思慮片刻,覺得可行,她點頭,“好,就按你說的做,我跟你一起去……”


    她一刻也等不及,恨不得讓他們就地正法。


    可餘恩恩將她攔下,“小姑姑,好好養身體,奶奶現在的身體,自己撐不了多久,還要等你康複以後幫奶奶主持大局。”


    徐攸儀頓時安靜下來。


    她垂了垂眸子,抬手輕輕摸了摸餘恩恩的臉頰,“恩恩長大了。”


    沒有辦法,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倒下了,剩下餘恩恩,她不能倒,還要靠她替徐幸止報仇,還要靠他們把整個徐家的產業都撐起來。


    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讓徐眠安那些小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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