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前,邊境部隊,崔修傑和顧衛青一同執行一項任務,攔截幾位敵特分子。


    雖然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在後方的國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安寧又和平的日子,但隻有在部隊裏的這些軍人知道,敵特分子一直在暗地裏蠢蠢欲動,他們從未放棄侵略這片疆土。


    崔修傑和顧衛青就是在快返隊的時候,臨時接到任務,要求兩人去攔截要逃出境外的敵特分子。


    兩人幸不辱命,確實將敵特分子抓捕了。


    崔修傑將為首的頭目製服以後,試圖將對方手中的機密資料搶迴來,對方一急,突然拿出來一個手榴彈,大喊一聲:“東西是不會給你們的,想要就去陰曹地府拿吧!”


    誰也沒料到,對方要和崔修傑來個同歸於盡。


    崔修傑在最後一刻還是將對方身上的機密文件搶了下來,但他也錯過了最佳逃跑時間。


    在最後的關頭,是顧衛青衝了上去,一把抱住崔修傑翻身滾下山坡。


    顧衛青救下了崔修傑。


    但她自己卻因為擋在崔修傑身前,被炸彈的炸傷了小腿,當時在邊境的病情很惡劣,她又高燒不退。


    如果不把小腿截肢,那她的大腿也有可能保不住了。


    崔修傑一臉痛苦,眾人聽完也唏噓不已。


    沒想到顧衛青受傷的真相竟是這樣的。


    顧衛青的嫂子突然就放聲哭了出來,她和自家小姑子的感情很好,是真的將顧衛青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來疼的。


    剛剛在機場時,她看到顧衛青缺失的小腿就已經忍不住哭泣了,這會知道那傷是為了救人而受傷的,情緒就更激動了。


    顧衛明歎了一口氣,他臉色暗沉,眼眸幽深的看著崔修傑。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崔時珍都能清晰的聽到所有人的唿吸聲。


    就在大家都以為,顧衛明會動手揍崔修傑時,他卻什麽也沒有做。


    顧衛明什麽都沒做,但崔修傑卻是因為心裏的愧疚而久久不安。


    崔修傑走到顧家人麵前,深深的一鞠躬,將頭埋的低低的。


    “對不起!”


    崔修傑身上背負了一條腿,他看到顧衛青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時,他寧願受傷的是他自己。


    那樣的話,最起碼他不欠任何人!


    顧衛明眼神複雜的看著崔修傑。


    良久,他才說道:“你不需要道歉,你們是戰友,她救你是她的選擇,這是她身為軍人該做的!”


    在戰場上,後背就是留給戰友的,這是軍人的天性。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豁出性命去救戰友的。


    這一點,顧衛青還是很值得敬佩的。


    顧家人沒再理會崔修傑,顧衛青的大哥和嫂子迴家給她收拾生活用品。


    崔修傑就那樣站在病房外,似乎是想守護顧衛青,他的眼神有點空洞。


    崔時珍擔憂的看著崔修傑,她輕喊了一聲:“修傑,你還好嗎?”


    對麵的人這才迴過神,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說:“姐,我迴來了!”


    崔時珍頓時就熱淚盈眶,看著比她高一個頭還多的表弟,連連說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陸思行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他沉聲說道:“媳婦,你在這裏守著,我帶修傑迴去收拾一下。”


    崔時珍叮囑道:“帶他去食堂吃點飯。”


    陸思行點點頭,丟下一句“放心”就走了。


    沒過一會兒,崔時珍進病房給顧衛青檢查時,發現她的高燒還是沒有退掉。


    截肢後的小腿,傷口處的皮膚被整齊地切斷,鮮血不斷滲出,血液順著小腿流淌,形成一道道鮮紅的血痕,觸目驚心。


    傷口中,中間的肌肉是平整的,邊緣處卻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縫合線。鮮血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刺激著崔時珍的嗅覺。


    她顧不得同情顧衛青,趕緊出門喊人。


    顧衛青的傷口惡化了,那不斷滲出的血必須要止住,那慘不忍睹的傷口也需要再次縫合。


    白秋亮為顧衛青重新做了縫合手術,崔時珍又為她打了半支退燒針。


    同時,崔時珍端來溫水,用毛巾為顧衛青輕輕擦拭身體,幫助她物理降溫。


    顧衛青被折騰著做了一場手術,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崔時珍。


    四目相對,兩人都沉默不語。


    顧衛青是痛的說不出話。


    崔時珍是不知道要說什麽。


    良久。


    崔時珍才解釋道:“你發燒了,我在幫你擦拭身體降低體溫。”


    顧衛青的雙唇已經幹澀的起皮,她艱難的動了動喉嚨,想要開口說話。


    “我......”


    崔時珍趕緊上前一步說道:“你先別說話。”


    顧衛青的眼神看向病房周圍,眼睛也逐漸清亮了起來。


    “這裏是軍區醫院,顧衛青,你迴家了。”


    顧衛青沒想到,她離家三年,生死場上走一遭。


    到頭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崔時珍,是她昔日的情敵對她說:你迴家了。


    似乎是很疲勞,顧衛青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隻不過那顫抖的眼睫毛讓崔時珍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崔時珍去倒了一杯水,又拿來一根棉簽,細心的幫顧衛青潤濕雙唇。


    她還主動說道:“你哥哥和嫂子都過來看你了,他們剛剛迴家幫你收拾生活用品了,等會應該就來了。”


    其實崔時珍知道,顧衛明和他的媳婦估計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許兩口子此時正在家抱頭痛哭。


    顧衛青的唿吸明顯重了起來,眼角也有淚水流了下來。


    崔時珍不敢再打擾她,就靜悄悄的出門了。


    崔修傑再次來到醫院時,這會倒是有個人樣了,胡子沒了,人也換了一身衣服,就是看著還沒什麽精神。


    崔時珍能明白他的心情,就是她,剛剛真真實實的看到顧衛青的傷口,她心裏也不好受,何況是崔修傑。


    “衛青,衛青,我的兒啊......”


    一道淒厲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了過來。


    是顧老太太。


    老太太健步如飛,手裏的拐杖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她徑直朝崔修傑衝去,抬手就要打他。


    崔修傑站的筆直,低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正等著處罰。


    啪......


    顧老太太抬手就朝崔修傑臉上扇去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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