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抬眸冷冷看著他。


    有太多話在嘴邊,卻在看見他眼底的狡黠和清醒的一瞬間,沒有了吐露的欲望。


    工廠裏的工人都是靠著工作過活,晚發一個月的工資,大家湊合湊合緊巴一下,說不定還能過下去,但如果是連著三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不發工資,這是妥妥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開了公司,做了老板,身上肩負的就是一整個公司,還有公司員工以及他們的家庭。


    柳夏這麽做實在是太沒有道德了。


    我就算是和他說了這些,他未必會有所體會。


    這個男人沒有心,隻有他自己。


    見我一直不說話,柳夏討好的上前安撫我:“都是我處理的不好,幸好我有一個能幹的老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轉頭看向他,“既然薪資機製改革之後有些東西不明確,那就換迴以前的薪資機製,絕對不能再出現拖欠工人工資的情況。”


    “啊?”柳夏當時有些不願意。


    我隻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當然不願意把薪資製度改迴到以前。


    我也是今天下午整理工廠財務,才發現給到工廠的資金沒變,但是因為薪資製度的改變,有部分原本應該下發到工人手裏的獎金流向了其他的地方。


    最終,是柳夏手裏。


    所以,改迴以前的薪資,他是第一個不願意。


    柳夏心虛的不敢看我,見我沒有再說什麽,悄悄鬆了一口氣,小心打量著我的神色,說:“那還是換迴去吧!”


    麵上恭順,其實背地裏不知道要罵我多少句。


    我才滿意點頭,起身道:“明天你和財務那邊說一下。”


    柳夏仍然看著我,目光帶著試探。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看看我知道多少,也因為這件事情心虛。


    “怎麽了?”我故意裝作茫然問他。


    “沒什麽,就是想著你這麽晚沒有迴家,肯定還沒吃飯,不如我帶你出去吃。”柳夏說。


    拒絕的話到嘴邊,我沒有說出來。


    環視一圈房間,並沒有看見張蘭的身影,我疑惑,“媽呢?帶著她一起出去吃,不然她又說我們不孝順了。”


    “媽不在家,今天家裏隻有我們兩人。”


    我微不可見歎氣。


    此情此景,我竟然很希望張蘭在家。


    隻要有她在,我們三個人一起出門,她一定會纏著柳夏。


    “走吧,老婆。”柳夏站起身,主動拉著我的手。


    我忍著惡心沒有甩開,跟著他出去。


    樓下,張奎和宋海波還沒離開。


    柳夏看見他們兩人,麵色瞬間沉下來,又害怕他們的肌肉,隻能耐著性子問我:“還要帶著他們嗎?”


    不想帶著他們的意思很明顯。


    我也不想再次和柳夏吵架,隻低聲說:“不帶他們。”


    說完,就讓他們迴家了。


    柳夏帶著我去了大學後麵的一家大排檔。


    即使已經後半夜,這裏還是熱熱鬧鬧的。


    年輕的大學生們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


    灶上的火燒的正旺。


    煙火氣息濃厚。


    這裏是我大學的時候經常和柳夏一起來吃的一家。


    這麽多年過去了,老板還是那個人。


    我們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旁邊是一桌中年男人,喝著酒,說著話,時不時爆發出刺耳的笑聲。


    熱鬧的有些吵鬧。


    伸手摸了一下椅子,我抽出來紙巾擦了擦才坐下。


    垂眸看著油膩膩的桌麵,眉頭擰得更緊。


    以前不覺得什麽,現在看見這樣的環境,我有些忍受不了。


    柳夏在我對麵坐下,點了許多東西。


    他看著我,興致勃勃:“老婆,你還記得這裏嗎?以前大學的時候咱們經常過來,雖然後麵應酬的時候也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我還是覺得這裏的烤串最好吃。”


    聽著他迴憶起大學時候,我扯動嘴角,笑一笑應付了事。


    我看著柳夏,唇角的弧度始終不曾落下。


    這麽多年過去,他還是那麽摳門,隻會帶我來大排檔,路邊攤。


    我並不是嫌棄。


    隻是按照柳夏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去一個好一些的地方。


    最起碼,是安靜的,不會讓我被隔壁桌影響的地方。


    而不是這種亂糟糟,空氣中都是煙酒味道的地方。


    他帶我來這裏,並不是他有多懷念,而是在眾多吃飯的地點裏選擇了這個地方。


    在他心裏,我,許安安隻配得上這種地方。


    一刹那,我靈台清明,看著柳夏,不複昨日。


    柳夏好像沒有看見我的拘謹和不適,一直在低聲念叨:“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在這裏吃過東西,但是你考慮到我的情況,所以每次都會主動選擇這裏。”


    “當年約會的時候,每次都是你付錢,我也不想讓你太辛苦。”我順著他的話頭說。


    經過他的提醒,倒是讓我想起來每次和他約會。


    不論是約會之前,還是約會之後,他總是有意無意和我說起來,他生活捉襟見肘,生活費不夠吃飯。我也提出我來請他,但是他倔強的表示自己是男人,就應該他付錢。


    我每次看著他故作堅強的樣子,心疼不已,每次約會都會選擇便宜的地方,有時候甚至還去免費的公園逛一逛就算是約會了。


    可現在再去看從前,柳夏每個月的生活費確實不多,但我也會給他轉錢。


    數目不大,但是次數多。


    用那些錢,或許不會讓他天天大魚大肉,但不至於讓他每次約會都是帶我吃路邊攤。


    仔細想來,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在算計我了。


    意識到這些的瞬間,我心裏某個地方慢慢崩塌。


    剛才的想法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我親手把我自以為快樂的時光推翻,否認我們在一起的幸福。


    當時的每個笑容背後都是算計,這讓我怎麽不介懷?


    我抬眸看著柳夏,欲言又止。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自卑,覺得我配不上你,或許隻有顧紀霆那樣的男生才能給你幸福。”柳夏低垂著眼眸,神情暗淡,聲音夾雜在嘈雜的環境音裏,忽遠忽近:“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你不會喜歡這裏的大排檔,更不會喜歡我這個糟糠丈夫。”


    “還沒開始喝酒,就醉了?”我擰緊眉頭,對柳夏故意示弱的伎倆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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