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裏的那些人,似乎早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哪怕聽到陌生的腳步聲,也隻不過是抬起頭來淡淡的撇了一眼。


    但很快他們就失去了興趣,隨即將頭低了下去,根本不指望有人來拯救他們。


    是啊,其中有些人還是明白的,他們反抗不過皇權的。


    “微微不在這裏?”


    顧朝夕四處掃了一眼,沒有看見秦微和齊楚昭的身影。


    “往裏麵再走走看。”裴宴朝著裏麵看了一眼,似乎很深。


    前麵的這些籠子所在的位置,就好像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入口,這裏堆積的,都是一些已經快要不行的人。


    繞過這些籠子,便看見了原先被擋住的另外一條通道來。


    這條通道裏麵,雖然算不上前麵那樣的燈火通明,卻也是每隔幾步就有一處燭台懸掛在石壁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順著通道往前麵走。


    這處通道並不完全死平整的,偶爾也有向下或者向上的階梯。


    大概走了三分鍾,兩人前麵傳開了細微的聲音。


    顧朝夕下意識停下了步子,裴宴也跟著停了下來,她側耳聽著,眉頭微皺。


    在聽見秦微的聲音時,這才放鬆了些,帶著裴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到了開闊的位置。


    如果前麵算是關押那些人的地方,那麽這裏更像是一個刑房。


    一個不規則的大圓,中間是一些刑具。


    此時,還有一個人被綁在中間的十字架上麵,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血液浸濕了。


    大圓的周圍,有一些凹陷進去的空間,被鐵欄杆擋著,裏麵的人出不來。


    那像是一個小型的牢籠,關在裏麵的人隻能半坐著身子,根本站不起來。


    坐不住的時候,就隻能蜷縮著身子躺下來,因為甚至連身體都沒有辦法完全伸直,除非你足夠矮。


    刑具的一旁,隔著一點距離的位置,也是有座椅的。


    因為現在,秦微和齊楚昭就坐在椅子上,而他們的對麵,坐的便是今日被公主成為秦侍衛的那個人。


    他的佩劍放在桌子上麵,左手壓著,右手耷拉在膝蓋上,看上去有些沉默。


    聽到動靜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過來,抬頭朝著顧朝夕和裴宴的方向看了過去。


    秦微側目:“那是我姐姐,還有周家的公子。”


    “大理寺少卿之子?”秦侍衛朝著這邊偏頭看過來,目光落在裴宴的身上好一會兒,才又挪開了。


    他垂下眸子:“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顧朝夕朝著秦微走過去,雖然不知道剛剛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這個語氣聽著,可不像是什麽好事。


    下一秒,秦侍衛閉了閉眼睛,搖頭歎息,隻是將手底下的佩劍按得更緊了一些。


    顧朝夕朝著秦微側目,麵露疑惑。


    她歎了一口氣,抬手朝著秦侍衛指了指,又把手放了下來,聲音壓低了些。


    “那位秦家大小姐,據說是他的妹妹。”


    顧朝夕眉心跳了一下,自己的妹妹死在古安寧寺,而他自己又在地宮為公主辦事?


    她抬手揉了揉額角,覺得眼前似乎在一瞬間晃過去很多東西,讓她一時間看不清楚。


    秦家大小姐的死亡是在五年前,而現在又是什麽時間?


    “我聽聞,秦侍衛有個妹妹,似乎在古安寧寺修行?”


    她試探著問出來,秦侍衛抬了頭,目光定在顧朝夕的身上。


    “是,我妹妹如今還住在古安寧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抬頭朝著上麵看了看。


    似乎這樣的話,他就能透過厚厚的石壁和地麵看見自己的妹妹。


    裴宴側目,顧朝夕也朝著他看過來。


    這不就說明,現在是五年前年還前一些嗎?


    所以秦大小姐的死真的是自殺的了?因為哥哥死了。


    哥哥為什麽死,因為公主死了,所有在地宮陪伴公主的人都必須陪葬。


    皇帝不會讓這裏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的,一切可能的因素都必須鏟除。


    所以秦家也因此沒了,原本在古安寧寺的秦大小姐因此躲過了一劫,可內心的不安和懊悔最終還是吞沒了她。


    最終,她選擇了了卻自己來求一個解脫。


    可是,寺廟裏麵的人在她死後,卻沒有將她下葬,反而將她的東西都貪了,隻留下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玉佩,為她立了一個衣冠塚。


    顧朝夕斂眸,說到底也不是誰的錯,就連公主也隻是一個可憐人。


    本以為皇帝對她的愛是真的,可在皇權麵前,她甚至都不會成為一個選項就直接被拋棄了。


    “這些人。”顧朝夕朝著那些關在逼仄空間的人看了一眼,朝著秦侍衛抬眼看去。


    他似乎知道顧朝夕想說的是什麽,隻是還不等顧朝夕再開口,便已經搖了頭。


    “抱歉,沈大小姐,這些人是走不了的。”


    秦家聽命於皇帝,這些都是皇帝想要鏟除的勢力,所以秦侍衛也沒有資格去放走他們。


    更何況,為了穩固皇權,秦家也因此好幾代的青年才俊都因此犧牲。


    如今到了他這裏,自然也不會忤逆。


    既然皇帝要他們死,他們便死,就好了。


    顧朝夕搖了搖頭,轉念又想到自己本來也無法幹預他們的生死,又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秦侍衛抿著唇看了一眼,再次垂眸,這一次把按在桌上的佩劍拿了下來,直接站起身來。


    他立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著劍鞘。


    低著頭,好一會兒徒然轉了身去背對他們,又朝著前麵走了兩步。


    “你們快寫離開吧,我便當各位從未出現。”


    秦侍衛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在隱忍什麽。


    守護這裏和公主是他的職責,既然公主已經身隕,按道理他不能將地宮的任何一個人留下。


    可他們不過是想進來找尋真相,甚至都知道自己的妹妹,想來也是見過的吧。


    這樣一想,秦侍衛就不忍心殺他們了,他不想讓妹妹心寒。


    顧朝夕起身,也沒再說什麽,秦侍衛的主意已定,他們說什麽都沒用的。


    “那我們便告辭了,多謝!”


    衝著秦侍衛行了一禮,眾人齊刷刷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都走到差不多瞧不見人的地方來了,顧朝夕才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冊子。


    這是她剛剛從秦侍衛那裏薅過來的,東西沒有消失,索性就拿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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