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夕迴了神來,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她也說了必須要有殺戮才能天亮。”


    她下意識地去看裴宴,見對方朝她頷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了。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隻說了狼去獵殺羊,至於這場夜晚的遊戲死去的是誰,並沒有規定。”


    秦微吸了口氣:“所以,也有可能是我們被那些人殺死!”


    在暫時不明確那些人會是什麽狀態的情況下,這種遊戲還真是恐怖的很。


    沒人敢往深處去想,畢竟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歎了口氣,並不想給任何人增加心理負擔。


    “現在開始去搜查二樓,搜查完之後大家互通信息。”


    裴宴說完,目光轉向還昏睡在地上的人,到底是撫了撫額頭。


    “你們先去,我把這人送房間去。”


    秦微應了一聲,看顧朝夕站在原地沒動,便也明白了什麽。


    她側頭,拉著沈希的手一起朝著二樓走去。


    李誌海看他們都各自分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還待在原地,滿不情願地跟在了沈堯和周子言的身後。


    顧朝夕抬頭,看著幾人都消失在目光所及之處,才斂眸彎了唇角。


    “裴宴,我以為你不會管這樣的新人。”


    “確實不想管的。”


    他像是很無奈,走到那人身前蹲下來,伸手將那人的頭挪了些,露出整張臉。


    看起來也才三四十歲的年紀,眼底的烏青很是明顯。


    擺在身側的右手,中指上戴著翡翠戒指。


    裴宴歎了口氣,一氣嗬成將地上的人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顧朝夕微微瞪了眼,這人,還真是有力氣啊。


    垂落晃蕩的手上布滿薄繭,看上去平日裏也是操勞的人。


    兩人走到三樓,將這人放在了最靠盡頭的一間狼牌房間。


    把人放在床上,裴宴拍了拍手,居高臨下的瞧著。


    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醒來。


    顧朝夕站在窗邊,抬眼朝著窗外瞧去,此時的陽光已不如他們來時那樣明亮了。


    “能多活一會兒,總是好的。”


    總比莫名其妙被怪力亂神殺死,要好許多。


    她在心裏這樣安慰,其實很清楚這人大概是走不出這個位麵了。


    兩人走出門外,將門合上,對視時眼裏都有一股沉默。


    下了二樓,聽到秦微他們的聲音從右側的走廊傳來。


    先前女人迴去的方向是左側走廊,看樣子他們選擇了從最遠的位置開始搜查。


    大概是為了照顧周子言和沈希的情緒。


    索性,顧朝夕抬手指了指左側走廊。


    裴宴點頭,跟上她的腳步。


    走廊隻有一側是房間,另一側則是落地窗。


    不同於現代認知的那種,這些窗是可以推開的,木質的框架將延展出來的部位雕刻成精致的紋路,上麵塗了一些細粉。


    每扇巨大的落地窗,兩邊都束著及地的窗簾。


    太陽從外麵照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投到牆上,修長又扭曲。


    裴宴伸手推開第一個房間門,隨著一聲“吱呀”,裏麵逐漸由暗變亮起來。


    他抬起腳踏進去,腳落在羊毛毯上,悄無聲息。


    房間窗戶的窗簾像是壞掉了,鬆鬆垮垮地耷拉著,拖出很長一節。


    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張很寬很長的實木桌子,桌下雜亂地擺著幾隻陳舊的水桶。


    桌上是一些白色的石膏像,有的上麵也沾了些五顏六色的燃料,顯得不那麽幹淨。


    靠近窗戶的位置,背對著門口擺著一副畫架,畫架前麵的椅子上有一頂很小的遮陽帽。


    靠近的另一張椅子上,則是一張調色盤。


    邊緣上是五顏六色,而中間卻好似被畫筆胡亂塗抹,一團烏黑沾在上麵。


    朝著房間右側看過去,牆上掛著一副很大的畫。


    畫裏畫的正是這座莊園的容貌,位置看上去是在很遠的地方。


    這副畫裏,陽光正好,而莊園明亮無比。


    靠牆的地上,散落著一些紅綢,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縱觀整個房間,就是一個單獨的畫室,然而卻看不到任何成型的作品。


    顧朝夕走進去,和裴宴一起繞過畫架,總算是看到了畫板上麵的內容。


    她下意識放慢了唿吸。


    畫上,穿著白紗裙的少女倚在窗戶旁,手裏拿著遮陽帽伸出窗戶,一隻麻雀在空中撲閃著翅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停靠下來。


    本身是一副特別鮮活的畫,然而畫布上被小刀劃了數道劃痕。


    少女眼睛的位置,也被黑色的汙漬抹蓋。


    顧朝夕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側著看去,那抹汙漬應該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摁下去的。


    裴宴盯著瞧了一會兒,像是在找什麽位置一般挪著步伐。


    “這幅畫,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但是有些奇怪。”


    她扭頭,見他的手抬起掌在下巴上,直起身來瞧著他。


    裴宴的眉頭微微皺著:“關於西署莊園的傳聞眾多,但是有一點一直是不變的,就是莊園主隻有一個女兒。”


    剛剛他們看到的人,明顯和畫像上的人七分相似。


    這也就意味著,畫像上的是莊園主的女兒。


    “這畫室應當是她自己的,可是畫她的人是誰?”


    能到這樣豪華莊園做客的,必定是當時和莊園主交好的社會名流。


    “你覺得給她畫像的人有問題?”


    顧朝夕把畫板從畫架上拿下來瞧了瞧,除了畫上被人劃了,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


    裴宴點頭,並不打算和她隱瞞什麽想法。


    “強盜是為了財寶來的,一副不值錢的畫像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既然隻是單純的圖錢,又怎麽會想著劃破一張畫像呢?


    排除這個可能,劃破這幅畫像的,要麽是畫畫的人,要麽是被畫的人。


    顧朝夕把畫板又放迴原位,對於裴宴所說,有些讚同地點頭。


    身處裏世界,在他們不確定所需調查的真相是什麽的時候,任何東西都值得被懷疑。


    “那你覺得,劃破畫像的會是誰?”


    她忽然展出一個笑容,眨著眼睛看向裴宴。


    卻見他一副了然的模樣輕笑:“你自己心裏有想法了,還要問我嗎?”


    “我想看看,我們的想法是不是一樣的。”


    她癟著嘴巴,就像是在同裴宴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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