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見玉虛生神色淡然,說的還極客氣的樣子,忍不住奇道:“我是棲霞山葉啊,玉虛生,你不記得了?”


    玉虛生捧著玉簫,躬身一揖,淡淡一笑道:“葉兄別來無恙?小弟當然是記得的,正屋打坐修煉,忽聽得龍吟,知道有人前來,不及稟明家師,忙忙的趕到,原來是葉兄駕到,嗬嗬。”


    玉虛生說話四平八穩、不疾不徐的,連笑也笑的衝和淡然,見了老友,也不流露出十分歡喜,也沒有一絲兒嫌怨之意,總之是一平如水,激不起半點兒微瀾。bp;葉暗歎這便是所謂的少年老成、仙風道骨了,想來玉虛生這臥龍崗柳林呆的久了,終日裏見的除了仙道高人臥龍生,便是這兩條龍魂,竟然比自己還神情衝和自然。修道之人的至高心境他都具備了,怪道師父水鏡觀主曾說臥龍生的弟子玉虛生不同凡響,異日定會為仙道放一異彩。果然就衝著這股子平穩勁兒,自己就萬萬不及。


    葉也懂得但凡修仙道到了深處,往往追求心境的超然物外、寵辱不驚。往日裏不論棲霞山修煉內功,還是被師父責罰挑水,都往這邊兒上靠,但除此之外,葉仿佛有激情些,有時候放浪形骸甚至可以說是狂放不羈些,見了老友遠別重逢般的欣喜,真率自然,喜形於色,絲毫不做作。


    但如今一見玉虛生,好似他生來就是不顯山不露水,也沒有做作之意,似乎天生如此,是喜是怒根本看不出來,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葉惟有苦笑,隻得點頭應道:“許久未見,玉虛生老弟長的益高了,比我看起來還老成些兒。哎!我倒是無恙,隻是家師水鏡觀主情況卻有些不妙,令師尊臥龍老前輩可好麽?”


    玉虛生還是那股子穩勁,不緊不慢的道:“我師父甚好,每天這個時候,師父總會沏一壺山茶細品,這會兒應該還屋裏品茗。”


    葉指了指立道旁立著的青白二龍的魂魄,訝然道:“這兩條龍真是冤死的麽?陰魂不散,似乎隻聽玉虛老弟的簫聲。”


    玉虛生微微一笑,揚手攆散青龍和白龍的龍魂,兩龍似也聽話,如雲霧般立刻散去。葉瞧了嘖嘖稱奇。


    玉虛生淡淡的道:“這兩條龍魂說來話長,的確是冤死的。自從師父入住臥龍崗以來,約束龍魂,它們也隻聽我們師徒倆的話,叫龍魂不要危害附近姓,反而造福鄉民,比如幹旱季節裏,各處水不足用,隻有我們臥龍崗的龍池裏一年四季都滿滿當當,皆托龍魂之福。”


    葉點點頭,撫了撫受驚的馬兒,還要問詳細緣由。


    玉虛生難得的歎息一聲,慨然道:“早以前,曲阿地界有個從東海貶謫來的龍女,生得青龍和白龍兩子後,小龍被帶去了東海,龍女依舊曲阿受凡間貶謫之苦。後來直到龍女衰老變成了龍婆,她的青龍白龍二子已東海立下功勳,迴曲阿來接龍婆時。隻因龍婆凡間呆的太久,不慣騰雲駕霧,白龍背上不慎摔了下來,死於臥龍崗。青龍白龍二子喪母之痛,就臥龍崗哭母,淚灑成龍池,久久不肯離去。但當時本地的姓不知是兩條貞烈之龍,還以為是惡龍作孽,遍請法師高人作法,指點眾姓紛紛冒雨前來用蓑衣降龍,青白二龍便被困死這荒山野嶺之上,是以此地後名為臥龍崗,而青白二龍是冤死的,魂魄不散,時常傷人,直到後來師父此結廬,拘禁了二龍魂,此間才太平了,而師父本來的大名隱去,性便叫臥龍生了。”


    葉聽了也甚是感歎,點點頭道:“原來是貞烈且冤死的兩條龍,怪不得你師父沒有把它們除掉,哎,也怨不得這兩條龍魂,著實讓人歎息。”


    玉虛生道:“葉兄此來是拜訪吾師的麽?隨我來。”


    葉苦笑道:“嗯,我從棲霞山欲往天台,途徑此處天色也晚了,一來是拜訪令師,二來還要投宿,慚愧慚愧,真是勞煩玉虛老弟了。”


    玉虛生淡然一笑道:“葉兄說哪裏的話,快請!師父他老人家見了你一定會高興的。”


    兩人正要往柳林深處仙道名宿臥龍生的所。正這時,忽聽得破空聲響,一陣喋喋的笑聲響起:“嘿嘿!臭小子,看你往哪裏逃!”


    葉霍然迴頭,忽見一道至強至烈的青光而來,玉虛生見了也驚道:“何方高人?好璀璨的飛劍!”


    玉虛生還道是本派有名的劍仙駕到,葉卻早已聽出了那喋喋的笑聲,再看這道青光,加是了,忙道:“不好!是魔道的白衣神劍,快跑!”


    葉拉了玉虛生就要借著五行遁術遁走,又怎奈何玉虛生不會遁術,而葉道行又甚淺,無法帶人遁走。


    就見青光閃過,霎時間阻住兩人的去路。魔道劍仙洛陽第一豪客,白衣神劍許千吟人劍一分,早已仗劍傲立於道,殺氣逼人。


    玉虛生見了卻不認識,又極少出臥龍崗,也從未聽說過白衣神劍的大名。玉虛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依舊四平八穩、淡淡的道:“閣下是魔道人?來我臥龍崗有何貴幹?”


    白衣神劍許千吟仰天大笑,狂傲無極,厲聲道:“不錯!魔道白衣神劍許千吟,你總該有所耳聞。”


    說罷許千吟斜睨著玉虛生,仿佛就憑自己的名頭便可以把這兩個小輩嚇的屁滾尿流。


    誰知玉虛生茫然的搖搖頭,淡淡的道:“恕我直言,沒聽說過。”


    白衣神劍許千吟聽了好不泄氣,怒氣燒,但又看他的樣子不似作偽,應該是真不知道。


    許千吟冷哼一聲道:“山野小子真是孤陋寡聞,這姓葉的賊小子是你的什麽人?”


    葉見他的青光飛劍到時早已暗暗心驚,這時反倒鎮定了許多,自負有五行遁術隨時可以遁走,隻要不拖累玉虛生便好。當下見許千吟問,葉搶著道:“他與我素不相識,白衣神劍,你要想趕殺絕,有我一個人對付你足矣。”


    許千吟皺起了眉頭,暗道這姓葉的賊小子牛皮不改,死到臨頭了還要說大話。


    這時玉虛生卻淡淡的道:“葉是我的道友。你白衣什麽的是魔道人,和我們仙道從來勢同水火,你若是尋葉道友的晦氣,須先問過我。”


    葉暗道不好,忙衝玉虛生遞眼色,玉虛生隻作不知,神情依然是淡然自若。


    許千吟氣急反笑,隻道仙道的後輩弟子吹牛皮扯大旗的越來越多了,於是冷冷的道:“本尊來此地與你無關,少要多管閑事。葉!好小子!上迴讓你放空飛劍騙過了我們,今日看你往哪裏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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