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的山道並不算崎嶇,至少對於王一這個修行人而言,閑庭信步隻是尋常。


    而這登山一途也沒什麽戲碼裏的層層設卡。


    一路上的綠化風景,對於登山之人來說,確實是一道不錯的視覺風景。


    再加上這件事說到底就是王一帶著三一門,唐門還有諸葛家在關外助拳少帥抵禦日寇時,發現了日寇對關外百姓和同道進行人體實驗這種見不得光的惡毒事。


    關外大勢已去,奉軍敗退,他們也铩羽而歸,但對日寇所見所聞需要給關內圈子裏的同行提個醒,免得日後戰火燒來,一些門派帶著出家之人不問紅塵事的妄想,啥都沒防備就被日寇給一窩端了,連個種都沒留下。


    正史上這樣的事可沒少發生,不說別的,與龍虎山同為正一的茅山就吃過這方麵的虧,直接被日寇端著大炮把山門都給轟了。


    他把所見所聞帶迴關內,但自己目前話語權不夠,需要龍虎山這個道門魁首牽個頭,給圈子裏的都打個招唿,跟圈子裏的大夥說明白,咱們與日寇之間是沒有什麽可迴旋餘地的,對方壓根就沒把他們當人看。


    就是想給日寇當狗,也得考慮下這狗當得值不值,免得到時候被日寇卸磨殺驢,生前身後啥都沒撈著。


    或者這樣做有些多此一舉,畢竟各家各派的當家人不是傻子,當劉謂帶著自己從江湖小棧那邊劃拉過來的人馬,將這些國府壓著不讓發行的報紙送到他們手裏時,他們就明白了緣由。


    如何衡量在接下來戰火燒來的得失,他們自有打算。


    隻是問題在於,這整個中華異人圈的大頭可不是各家各派,是那些一門兩三個的小門派,是那些抱團取暖的散人,他們才是構成整個異人圈的主體。


    也是在戰火中最容易被日寇拉攏,叛變,迫害的一群人。


    他們消息來源渠道閉塞,比不上這些有家有業的世家大派,很多時候都是看著像龍虎山這些大派發號施令才知曉個中緣由。


    沒龍虎山這邊牽個頭,在圈子裏吆喝一聲,他們都不清楚世道變成啥樣。


    而且這些散人,小門派,天曉得裏麵有啥好東西留下,這要是因為日寇的戰火斷了根,這哭都沒地方哭。


    有龍虎山牽頭在圈子裏這一聲吆喝,後麵共赴國難這一劫,指不定就有一些好苗子能留下來。


    這件事,王一明白,想要阻止王一上山的張恩溥也明白。


    他隻是不想讓這個人情由王一做了,龍虎山成了陪襯,這關係到後麵他的運作。


    所以對待王一登山這件事,龍虎山這邊也不會看得有多隆重,無非就是打開山門,等著你王一上來。


    王一也沒那麽急不可耐,就這麽一路走走停停,看著這龍虎山的風景,畢竟這可是自己第一次登龍虎山,還是有著飛升神聖的龍虎山。


    按照仙俠的說法,這龍虎山就是張道陵這位天師飛升之後留下的洞天福地,再加上天師府這近兩千年的經營,天曉得這座山被他們修成了什麽樣。


    登高望遠,於半山腰眺望山頂,望著這座因張道陵天師煉丹,丹氣有龍虎異象成名的奇山。


    以自身所修的磁場武道感受著龍虎山磁場變化,山風陣陣,吹得王一下擺獵獵作響。


    “這龍虎山不愧為正一祖庭,一路走過來整個人都變得清爽許多了,道兄,跟了一路,也該出來見個麵了,還是說這正一一脈,除了張之維,都這麽見不得光?”


    話音未落,在王一身後便是一道金光亮起。


    一個金甲力士揮舞著銅鐧就朝著王一當頭砸下。


    對於這種幾乎擺在明麵上的襲擊,王一也隻是抬手一指,手指與這金甲力士揮出的銅鐧相碰,這個金甲力士也在與王一手指接觸之間,由精金之構築而成的身軀頓時消散,在王一麵前化作一張黃符折疊而成的紙人。


    “金甲力士符?”


    倒不是他懂這玩意,隻是之前剛跟鄭子布切磋過一次,雖然這家夥一身符手段都被自己克的死死,但認輸之後,也跟王一講解過他手裏這些符的妙用。


    金甲力士符在符一道中也是中高階的符紙,沒入門修行個十年打底,畫都畫不出來。


    與那太平道的黃巾力士符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這種單純由構築而成的力士,碰到王一的磁場武道,就沒啥用處了。


    一個簡單的交手,來人也在王一麵前露相,正是那位應了張恩溥的請求,特來阻止王一上山的茅山大師兄,林堅。


    對於王一一指就把金甲力士符被點迴原形他也不驚。


    “閣下非我道門中人,當不起閣下這句道兄。”


    王一端詳著眼前這個年紀差不多大上自己一輪的中年道人,一時間也沒有出手。


    對方這招金甲力士符談不上偷襲,隻不過是對王一剛才那句激將之語的迴應,而且對方的修為也不差,倒是讓他好奇對方的來意。


    林堅抬手一招,便將王一將其打迴原形的金甲力士符收迴,感受著符紙上的真流動,儀軌變化,看向王一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慎重。


    “看來子布說的沒錯,閣下的手段當真是奇,我在符一道上雖不及子布,但也算是修行多年,這金甲力士符自我習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其儀軌俱全,卻失了效果,在下茅山林堅,鄭子布的師兄。”


    “初次相逢,幸會,林道長,在此攔我有何貴幹。”


    “兩個原因,一是受人之托,阻你上山,二是想問閣下,張之維在哪。”


    “林道長為何覺得我會知道。”


    “自是有我的法子,不知閣下能否告知。”


    “說了你能放我上山?”


    “不能。”


    “那道長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想來道長問張之維,無非就是想跟他再比一場,道長若是奈何不了我,這不問對道長比較好。”


    “倒是好說辭,江湖上都說這圈子裏翹楚之最當屬你們一王一張,今日我便試試,好讓你知道符一道可不是隻有外用一途!”


    或許是料想到王一會拒絕迴答,亦或者是在給自己做好準備,話音剛落,林堅身形便化作幻影,閃爍到了王一身前。


    匆忙之間,王一與其對上一掌,掌風吹拂間,他也注意到了在這位林道長兩腿上若隱若現的符。


    神行甲馬戴院長符!


    其名源自水滸傳神行太保戴宗。


    雙符勾畫貼於兩腿之間,便有如神助,可日行八百裏。


    話語雖有些誇張,但日行個三百裏,五百裏確實不是問題。


    隻是這符對使用者也有要求,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就能使用的,若是尋常健康人來用,怕是跑到一半就得活活累死在路上。


    而這位林堅林道長,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將這神行甲馬從長途跋涉轉為了短途衝刺,唿吸之間,所爆發出來的速度比起金遁流光這種遁法也不遑多讓。


    匆忙對上一掌拉開身位,林堅雙臂一揮,一股陰煞之也從他袖口揮出。


    符五猖兵馬!


    先前說過,因國府頒布的廟宇存廢法令,讓道門中很多道觀,城隍,土地廟宇都變成了達官顯貴,軍閥的私有地,對於道門打擊不可謂不重。


    其中棲身之所被征收是其次,問題就在於這些五猖兵馬上麵。


    五猖兵馬,其實就是道門修行者將一些戰死的兵魂收為己用,用於維持一方的陰間秩序,不至於孤魂野鬼叢生。


    所謂陰兵借道,大抵指的就是這些東西。


    異人世界無神,神由人造,這些五猖兵馬也是如此,都是道門修行者借陰煞之熔煉出來,賦予其人形和使命的造物。


    像這種專門聚集起來,熔煉且賦予人形和使命的陰煞之造物,若無一個棲身之所,不將其妥善處置,貿然散去,保不齊就會搞出一堆禍事。


    可天下道觀何其多,不是每家道觀背後都掛靠著龍虎,武當或者全真。


    棲身之所沒了,這花了那麽多年時間才煉製的五猖兵馬沒了棲身之所就隻能將其散去,可散去之後,自己手上就等於沒了一個傍身手段。


    行走江湖,一個傍身手段沒了,就等於沒了一條命。


    顯然,出身茅山的林堅不像那些小道觀那樣在這方麵犯難,這揮袖之間,王一便感到周圍陰風陣陣,隻是這種手段對於他而言倒是落了下乘。


    振袖一揮,磁場真化作一陣狂風吹拂。


    樹葉作響之間,從林堅袖袍中散出,幾乎濃稠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便被磁場真化作的強風撕開。


    林堅攢下來的十幾道五猖兵馬符也在王一磁場真作用之下有大半直接報廢。


    對於自己手中的符報廢林堅倒也不惱,而王一也借著五猖兵馬所化黑霧被自己廢掉的空擋,欺身上前,對著中門大開的林堅就是一記磁場爆破拳。


    金身符開!


    一拳打出,這一記磁場爆破拳並沒有如王一想象中將林堅體內真打的紊亂,倒是與其身軀相撞時發出一聲金鐵交擊之聲。


    借著王一這一拳,林堅也跟王一拉開身位,站穩之後,這才看向自身在王一這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時冒出的護體金光。


    身上的護體金光光芒就持續了幾秒,便如當初張之維開著金光咒挨了王一一拳一樣,直接散去,而在林堅袖袍處,也有符紙碎屑落下。


    “嗬,這符一道確實妙用無窮啊,道長這神似龍虎山護體金光的符倒是讓我大開眼界,可這樣的符,道長你又有幾道呢?”


    “這樣的拳,我又會給你幾次機會近我身?”


    言語間,林堅手掐法訣,一張張早已被他布置好,位於交戰四周的符便開始運轉,與周圍天地之共鳴。


    他既然應下了這門活,又從提前上山的鄭子布那裏得知王一的手段,便已明白當著王一麵前放符壓根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但茅山既然是以符一道聞名,自然在這方麵的研究造詣有自己獨到見解。


    這些花了他們那麽多時間,精力和真,通過儀軌勾畫出來的符,要是隻能在他們使用者手中才能發揮作用,那他們茅山就不會以符一道立根了。


    結合天地,環境,隻要自己與符之間的儀軌聯係沒有出現問題,在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他們這些玩符絕對是最不能招惹的角色。


    就像現在,當王一因為一擊得逞,想要再度施展磁場爆破拳破開林堅身上護體金身符之時,便感覺周圍環境一陣變化。


    霧氣升騰,妙音陣陣。


    而從林堅這邊所在的視角,此時在自己眼前已經沒有了王一的身影,山道還是那條山道,就是此刻他們所在這上山之路,卻變得模糊不清,如夢似幻。


    看著王一被自己牽著,一步一步踏入自己用符紙精心布置的陷阱,林堅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知曉自己這次來龍虎山的目的,就是拖住王一,別讓他上山。


    真要以手段論高低,他沒有底,可要說拖住,茅山符派可不是開玩笑的。


    隻要符儲備足夠,他能不帶花樣在這跟對方耗一整天,這是他的自信。


    就如此時此刻,他以符勾連龍虎山的天地之,以人力布下一個局,誘使王一踏入其中。


    以他的修為,這樣一個人力布下的局也就隻能維持一天,且還沒有任何殺敵效果,旨在一個困字。


    但這已足夠,也算對得上張恩溥違背天師府門規送他的那份陰五雷修行之法。


    到了這時,他才整理好儀容麵貌,望向王一被困之處,朗聲開口。


    “想來你也猜出,昔年我曾與張之維有過一場比試,那場比試隻有我師父,張之維,老張天師知曉,我敗了,可我不服。


    茅山與龍虎山雖為正一,但互有長短,茅山以符一道聞名天下,當年若我準備周全,符在手,我與張之維之間勝負猶未可知,就請閣下在這迷魂局裏好好待上一日,此日過後,我自會跟閣下好好較量。”


    身處迷魂局當中,以磁場真穩定自身心神,不受其幹擾的王一也聽到了林堅的話語。


    對於他話語中的不甘,王一也是覺得好笑。


    這位林道長竟然以為自己是因為技能點沒點好被老張給打翻的?開什麽玩笑,老張自年少到年老,都是拿數值拍飛對手的好吧。


    想到這,王一也開口道。


    “道長不用等這麽久,我現在就出來跟你好好較量,你既是這布局人,想來這迷魂局裏的變動你都能知曉,且看我怎麽出來找你較量。”


    說罷,王一也放棄以磁場真如無根生神明靈那般,通過幹擾,攪亂這個迷魂局內的運轉破局。


    身上磁場真流動,匯聚於自己掌心,無形無色的磁場真也在王一催動下,在自己掌心上化作一團赤色的真。


    真於掌心勾勒間,一個禁字也赫然映入眼簾。


    二號後空檔那麽多天,原因就不說了,就是寫不出來,腦袋空空。


    這種事找不到啥理由請假,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切是不會切的,還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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