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說著大嘴一張,猛的噴出一團精血來,這團精血在空中晃動幾下便凝聚成人形,正是洪熙照的摸樣,這乃是《盜經》之中‘陽血人偶’的神通。


    不過此時的陽血人偶不過是模擬了一個洪熙照的殼罷了,雖然外觀包括氣息看上去都和洪熙照一摸一樣,但若是那層吸取生機的妖氛一將陽血人偶包裹,恐怕眨眼之間陽血人偶便會被妖氛吸光內中的生機,如泡影一般破滅。


    不過袁飛既然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就見他並未停下來,大嘴連張,一口口的精血被其噴出,不斷地注入那陽血人偶之上,慢慢的,陽血人偶變得血肉豐滿起來,身子也沉甸甸的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醒過來一般。


    當袁飛接連噴出三十九口精血之後,洪熙照的陽血人偶便算是徹底做成了,被袁飛手掌一帶,這具陽血人偶便飛到了洪熙照身旁,和洪熙照並排躺在那裏,如此一比陽血人偶簡直和被妖氛抽取生機的洪熙照一摸一樣,洪嫣兒以神念掃視一下,驚訝的發現就連陽血人偶體內的生機也和自家父親絲毫不差。


    袁飛此時臉色煞白,顯然三十九口精血使得他消耗極大,袁飛輕喝一聲道:“嫣兒助我!”


    說著袁飛肩膀上的那枚角生雷電的鬼頭猛的化為一團雷光閃閃的雲障,朝著洪熙照身上的那層妖氛探去。


    洪嫣兒和袁飛心有相通,立時知道袁飛要叫她做些什麽,也將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噴出,朝著陽血人偶和洪熙照罩去,一下便將他們全部包裹住,做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禁製,就在這一刹那,袁飛的五陰雷雲在洪熙照身上一卷,便將洪熙照身上的妖氛卷起,隨後朝著陽血人偶罩去,將妖氛挪移到了陽血人偶身上。


    整個過程快得叫人無法辨別,再加上洪嫣兒施展修為將妖氛和外界完全隔離,想必那位施術的妖物即便是再高明,也感覺不到這刹那之間發生的事情。


    那一團妖氛之氣一撤,洪熙照的眼睛便即睜開,猛然坐起身子哢哢大咳了好一陣,狂噴出數口黑血,這才麵色稍有好轉,洪嫣兒連忙將自家的真元度進洪熙照體內為其溫養生機,有洪嫣兒這個元嬰修士以真元相助,洪熙照被那妖氛抽取得已經皺皺巴巴的臉上逐漸豐滿起來,幹癟的皮膚也逐漸有了肉色。


    一番折騰之後,眼見著洪熙照逐漸恢複原來麵貌,在場眾人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緊提著的心緩緩放下。


    但隨後他們卻發現洪熙照麵上木然無比,雙目空洞無神,分明是一副沒了神魂的模樣,盡皆又都被駭了一跳,剛放下的心立時又緊提起來,以為洪熙照的神魂也被抽走了。


    但洪熙照卻在此時大歎了口氣,俊朗的雙目之中竟然湧出淚水來,搖著頭大唿道:“李家亡了!商國亡了!”


    袁飛連忙施展了個禁製將所有的聲息全都控製在這禁止之內,免得被外人聽到。那妖物能夠使得洪熙照的門生故吏紛紛倒戈,洪府之中的下人又哪能完全信得過?


    隨後洪熙照便是嚎啕大哭,傷心至極,悲痛至極!


    洪熙照這般的人物在官場朝廷之中打滾三十餘年,可以說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一般的心腸,一顆心說不定比袁飛的道心還要堅實,但此刻卻哭得如此傷心,這種場麵實在是太過震撼了些。


    洪家眾人從未見過洪熙照如此涕淚俱下的模樣,一時間甚至有些傻了,愣愣的不知所措,直到洪熙照大哭之後收斂了悲聲這才緩過神來。


    洪基連忙問道:“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麽?”


    洪熙照沉痛的擺了擺手,似乎不願提及,但隨後深吸了口氣還是開口言道:“那李輔果然不是人了!是個妖物!皇家子嗣斷了!商國從今日起便算是亡了!不但商國亡了,商國的百姓也注定要成為十萬大山妖獸野人口下的食糧,我辛辛苦苦經營大商三十餘載,沒想到,沒想到啊!就這麽被斷送了!愧對道豐皇帝的知遇之恩啊!”


    袁飛聽在耳中看在眼裏,洪熙照此時的模樣當得上是傷心欲絕,沒人知道他對於這片土地這個國家還有李氏皇族的感情究竟有多麽深,說白了洪熙照便是古書之中的那種國破身殉的有節者,或許他隻是愚忠罷了,但這種人在凡俗史書之上必然會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這濃墨重彩的一筆也隻是在凡人之中的範圍內罷了,洪熙照的這種忠誠雖然可敬,但在袁飛眼中卻是可悲,修仙之人追求自然自我,最忌諱的便是束縛,尤其是這種叫做忠心的心靈上的束縛,這不是說修仙之人便沒有忠心,而是說修仙之人不會愚忠,或者說修仙之人隻是忠心於自我的那顆道心,道心所想身便行之,道心所怒身便殺之!


    所以說洪熙照這般的人物習武還可,修道是萬萬不成的,除非他的心能夠超脫出這一份愚忠,從此隻忠心與自我。


    洪熙照得知李輔乃是妖物痛心疾首不已,但洪基等人卻早已猜到如今的形勢,所以並不如何意外,這並非是說洪熙照沒有其他人聰慧,實在是他身迷其中不可自拔,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猜測罷了。


    洪熙照現在所有的希望盡皆破滅。


    洪熙照畢竟是人中龍鳳,注定不會是個悲悲戚戚的人物,大哭一場宣泄了心中悲痛之後洪熙照便逐漸清醒起來,許久之後收斂了一切情緒的洪熙照看向袁飛道:“袁飛,你的那條路我不選,我是商國太師,便等於是萬民之父,我不能為自家安危而將他們拋卻不理,商國之所以會有今天,皇家之所以會有今天皆是我之過錯釀成,從今開始我要和那東西周旋到底!雖然我不一定能夠勝過那東西,但我洪熙照卻也不是吃素的,我要叫他知道,妖獸想要吃商國子民便要踏過我的身體才成!”


    洪熙照說著周身猛然綻放出絕強氣勢,那是一種憤怒,一種不甘,一種不死不休的鬥誌!此刻的洪熙照鋒利的就像是一把剛剛磨完的寶劍,憤怒的就像是鮮血染紅了皮毛的野牛!


    洪熙照並選擇袁飛的第三條路這個結果對於袁飛來說並不算是特別意外,他早就知道凡俗之人的想法是很難和他這種境界的人物走在一處的!


    雖然早有準備,但袁飛依舊心中微微歎息,他的第三條路若是有老丈人幫助的話成就起來會方便許多,並且一旦成功對於洪熙照,對於洪家之中的一部分人那是極有好處的。


    但,洪熙照有著這麽一份甘願身死也要庇護萬民的念頭,袁飛還是極為佩服的,這或許才是民間傳說之中的獨自擎起商國天空的那位人物應有的選擇!


    所以袁飛點了點頭道:“嶽父既然心意已決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洪嫣兒有些疑惑的看著兩人,她還未從袁飛口中得知關於第三條路的事情,袁飛暫時也不想叫她知道免得她太過擔心影響肚中的胎兒,況且袁飛本身對於這第三條路也並不把握,其中還涉及到了方方麵麵的許多事物,能夠搭建這條路的概率也不過在三成左右而已,即便真的將這第三條路搭建成功,這條路是不是真的有效依舊是未知之數,袁飛此次迴鄉便是要細細思考這條路的可行性。


    洪熙照此刻重新恢複了鬥誌,變得更加精神,渾身殺氣,再沒了那種朝堂之上的大儒之氣,周身氣息變得殺伐凜冽起來,尤其是洪熙照的那一雙眼睛,便好似含著雷電一般。


    見到此刻洪熙照的模樣,袁飛不由得略微感到意外,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洪熙照!是那個敲碎了儒者外殼的洪熙照,想必年輕時候的洪熙照便是如此!這才是絕頂高手應有的風範。


    隨後洪熙照便開始籌備舉家遷移,洪老夫人已經在洪熙照去皇宮之後便按照洪熙照的吩咐開始籌備了,所以也沒什麽需要細細商量琢磨的。


    他們出城的方式便按照袁飛方才的提議,在給洪熙照出喪之時舉族逃離瀛都,這確實是個最好的時機了!因為那時洪家所有人乃至於洪家的親朋好友都可名正言順的匯聚在一起,隨著棺材離開瀛都。


    不過這般多的人想要走也不是說走便能走的,萬一被軍隊或者皇宮之中那極厲害的妖物追上,恐怕死傷必然極大。


    洪熙照也不客氣徑直書寫了七八份密函,交給袁飛,叫袁飛去各處領取兵馬接應。


    自家嶽父差遣袁飛倒也不能駁了他的麵子,況且袁飛也想多多見識一下軍中人物,自家老丈人不願和自己走上同一條道路,那麽袁飛隻好再去物色其他人選。


    這期間洪基也曾提出既然他們這一方已經有了袁飛和洪嫣兒兩個元嬰修士在,是否可以直接打入皇宮的想法,但袁飛還未拒絕,洪熙照當先拒絕了,因為洪熙照知道現在的李輔修為絕對要比袁飛和洪嫣兒高得多,再加上皇宮之中隱藏實力也不知有多少,如此造反勝算實在太小,不值得嚐試。


    時間過得不緊不慢,一晃十天過去,那具陽血人偶終於被妖氛之氣吸光了生機,妖氛之氣吸光了陽血人偶便化為一陣冷風卷走,直直投進皇宮之內,而那陽血人偶則嘭的一聲,暴散為一團漆黑的血渣,散落在地。


    這一日洪府之中哭聲震天,瀛都許多百姓也紛紛去掉門口的紅匾,將門上的紅燈以白紗罩住,老百姓最是知心,洪熙照縱橫朝堂三十餘載從未做過害民之事,屢屢化解一場場滅國災禍,保住了一方平安富裕,老百姓自然知恩。


    七天之後滿城素裹,許多百姓一清早便披麻戴孝肅立道路兩旁,恭送洪太師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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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的有些晚,白天實在沒時間,這兩章也大致相當於以前的三章了!爭取以後都將數量保持在這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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