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戎並不常離開皮力溫洞窟,隻有在半人馬的後天環境中,產生會使半人馬變得邪惡的因素時,才會離開。


    他總是靜靜的站在皮力溫洞窟盡頭的岩壁的另一麵,因為他的職責是等待神代遺產的繼承者。但遺憾的是,繼承者始終沒有出現。


    喀戎判斷,計算自己的等待時間是一件沒有意義,且浪費儲存空間的行為,所以他幹脆刪掉了這個功能,停止了自己的時間。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為了能更好的教育,他進行著戰鬥運算,進行自我升級。


    他的時間停止了。


    直到名為布萊澤的少年進入了皮力溫洞窟。


    那是【皮力溫的學徒】,是他等待的學生。


    遺憾的是,這位學生並不是製造他的人,所構想的理想型——一個聰明絕頂的人。但卻是製造他的人所期待的,一個不會放棄的人。


    他本該隻是傳授知識,進行陪練的教育機器人,但少年卻稱唿他為老師。


    他並不對此感到疑惑,不管是他的製造者,還是最後一位神代人,都稱唿他為【老師】。


    隻是少年更加有活力而已。


    他開啟了記錄時間的功能,以分析錄像後可以規劃出更好的教學措施為由,記錄著與布萊澤的相處時間。


    他的時間因此開始流動。


    喀戎對半人馬的村子並不感到陌生,他總是監視著這裏。


    他對半人馬們的存在感到歉意,因為半人馬們本不應該誕生,或者成為世界上自由的生靈,繁衍生息。但他出現了失誤,所以隻能讓半人馬永遠的暫停在了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


    喀戎無比平靜的看完了半人馬的戰鬥之夜,因為有哥布林和人類的加入,這是場戰鬥之夜遠比以往的任何一場都要激烈刺激。


    他明白布萊澤帶他來的意思,布萊澤希望他因為這場戰鬥之夜的本質而感到震驚。


    老實說,以半人馬的視角代入正常人的倫理觀,那戰鬥之夜毫無疑問是十分不堪的,三觀地震的場麵。


    再結合,哥布林和人類並不知道戰鬥之夜的含義,誤以為是普通的戰鬥而被邀請進入,半人馬毫無疑問正在隱晦的進行騷擾。


    布萊澤明知道戰鬥之夜的真麵目,但依舊遷就著被拉入其中。


    遺憾的是【潘克拉辛】的招式是為了殺敵而設計出來的,所以布萊澤沒有使用任何的武藝,隻是簡單的揮舞著拳頭。


    但布萊澤在笑,即便隔著鎧甲也能感受到少年的歡笑聲。


    那是生命的歡愉,靈魂的悅動。


    身處其中者,笑的暢快淋漓。旁觀者同樣受到了鼓舞,揮手叫好。


    所有人似乎都在拳的碰撞,刀光劍影的交織中感受到了什麽。


    或許是注意到了站在角落中的他,布萊澤伸手將他一起拉了上去,小聲囑咐“下手輕點,別太認真”後,便將他推向了戰鬥之夜的中心。


    他模仿著布萊澤的動作,揮舞著拳頭與半人馬,與哥布林,與人類對決。


    但他什麽都沒有感受到,擬態皮膚下冰冷的金屬隻能測算出對方的身體數據,那極為重要的什麽卻始終沒有出現。


    不知何時,火熱的戰鬥之夜冷了下來。所有人都避開他,不是畏懼,也不是厭惡,隻是單純的不想與他碰撞。


    他沉默的離開了舞台,走向隱秘之村外的密林。他能聽到布萊澤在為他的遭遇而進行質疑,而答案,他已經預測出來了。


    【從喀戎的拳頭裏感受到不到任何東西,感覺像是在和一個空殼戰鬥】


    維德佛爾尼爾像是早已等候多時一樣,撲騰著翅膀落在了不遠處的樹枝上。


    “為什麽要離開?布萊澤不想讓大家沒有興致,也不能不管你,你的離開讓他陷入了兩難。”


    “我留在那,不合適。”喀戎迴頭看向了熱鬧的隱秘之村,布萊澤很受歡迎,不管是哥布林還是人類,亦或是人馬,都想和布萊澤交手。


    所以布萊澤沒有辦法來找他了。


    “對於半人馬而言,戰鬥是生命誕生的儀式。對於哥布林和人類而言,戰鬥是靈魂的對話。但不管是生命還是靈魂,我都沒有。”


    “也就是說,你感受到某種缺憾?”維德佛爾尼爾歪了歪頭,打量著喀戎,那副金屬的身軀中似乎有著什麽正在誕生。


    “感受到缺憾,和想要滿足缺憾的欲望可是生命的基本能力。”


    “缺憾……缺陷,我的這副身體早已被完善到了毫無缺陷的程度,但這副身體阻擋了我。”喀戎看著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布萊澤會是他優秀的學生,那他會是布萊澤眼中優秀的老師嗎?


    他對此感到困惑,所以他接受了布萊澤的邀請來到這裏。


    假設他獲得了靈魂,就能成為記錄中最偉大的存在們中的一員,那他毫無疑問會成為布萊澤優秀的老師。


    不,拋開這些,他也想要成為活著的生命,擁有可以溝通的靈魂。


    因為切實的站在他們之間,他才知曉了生命的美妙。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


    並不遙遠的百胎恆河,寂靜的河麵突然掀起了巨浪,仿佛隱藏在其中的龐然大物正在揚起身體。


    突然,一道道巨大的水柱衝天而起,血河徹底沸騰,數隻巨獸怒吼著廝殺在了一起。


    路過的異鄉人們站在遠處蠢蠢欲動,但他們迫於百胎恆河的設定無法靠近。


    那是胡亂誕生生命的河流,同時也是生命的禁區。


    “那些是這條百胎恆河的霸主吧,他們平常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嗎?”


    “估計又是什麽活動的預告吧,等到有npc發現之後,就知道了。”


    “不一定,我聽在陰間時間上線的人說,它們其實經常打起來。但為了不被其他霸主撿漏,打一會兒就會收手,這次估計也一樣。”


    異鄉人們聊了幾句便匆匆離開,試問哪個人沒有在聽說百胎恆河不能進去後,直接紮進去遊過泳的,所以他們也隻能眼饞那些百胎恆河的霸主們。


    但無人注意到的是,霸主們這一次動真格的了,像是到了最後一刻,拚死相搏,也像是為了孕育某種更偉大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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