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師,為何會這樣?”


    “恩師,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沈煉,你們在京城到底看到什麽……”


    衝出祾恩殿,離開德陵後。


    眾人才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尤其目光看向徐光啟和沈煉。


    眾人都想知道,為何計劃周全的起事之舉,最終竟成了這般模樣。


    沈煉張張嘴巴,就要說出京城裏的見聞。


    尤其告訴眾人,甚至告訴魏忠賢。


    朱由檢在京都已對皇後張嫣動手,徹底撕破臉皮。


    可還沒開口,徐光啟已厲聲打斷了他。


    “行了!沈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老頭看著德陵外,看著那些仍舊被控製的文武百官們,心情煩躁至極。


    誰能想到,事情發展的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初代就給了大家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內,解決六萬大軍,獲取最終勝利,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不要說他還不清楚,此刻那六萬大軍到底衝進天壽山沒有。


    一旦衝入,後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六萬人各自為戰,消滅起來的難度可想而知。


    可天壽山外隻有陳斌帶領的一千多人。


    怎麽可能擋得住這麽多人?


    徐光啟看了看遠處牌坊方向,咬了咬牙,沉聲開始安排。


    “繼祖!元化……”


    劉繼祖和孫元化趕緊閉嘴,不敢再多問一句廢話。


    “你們兩人,領三萬守陵軍,全軍出動吧。”


    “馬上趕往牌坊入口處,看看那裏情況。”


    “如果陳斌等人還在堅守,立刻對他們展開支援。”


    “咱們和對方在牌坊外拉開陣勢,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未必不能勝出……”


    徐光啟雖語氣苦澀,但依舊充滿信心。


    劉繼祖和孫元化卻心中一歎,知道老先生在盡量寬慰眾人的情緒。


    從起事到現在,已過去小半個時辰。


    帶領一千多人的陳斌,麾下大多是以前的山賊和力夫工匠,沒有一個專業的戰鬥人員,怎麽可能守住皇陵鎮。


    更不要說皇陵鎮沒有城池圍牆,隻有一處入口。


    騎兵一個衝鋒,可能就已全部擊潰。


    此刻那幫人,怕不是已衝入皇陵鎮內燒殺劫掠,正往德陵趕來。


    三萬對六萬,還是各自混戰。


    怕失敗已成定局。


    不過現在說這些全都無用,隻有趕過去才是正理。


    隻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奮力爭取。


    “是!”


    兩人拱手領命,卻又擔憂的看向徐光啟。


    我們領著三萬人都過去了。


    您這裏又如何是好?


    一旦亂戰起來,誰能保證這裏安然無恙。


    徐光啟淡淡笑了,指了指身後德陵。


    “這裏有城牆,有大門,總是易守難攻。”


    “我就領這一百人的特戰小隊,繼續守著這裏,等待你們消息。”


    “如果贏了,萬事都好,如果輸了……”


    徐光啟臉上泛起幾分老狐狸般的狡黠,或者說是無奈的投機取巧。


    “那人隻說一個時辰,誰先迴到殿中。”


    “老夫盡力抗住一個時辰,屆時便迴到殿中,他還能說些什麽?”


    眾人聽了越發苦笑,明白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卵用。


    如果三萬守陵軍全軍覆沒,則代表大勢已去。


    就算贏了賭約,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眾人點頭,算是沒有異議。


    “至於沈煉和這位兄弟……”


    徐光啟又看向沈煉和裴綸,正要給他們也安排一些事情。


    沈煉已搶先接口。


    “徐師,我沒什麽能力,又不能領兵打仗。”


    “就讓我和我兄弟去找夫人吧,我曾受過先生的托付,要帶她們離開!”


    “可惜……哎。”


    “等尋了夫人和先生幼子,我們速速離開此處,先保障她們安全再說。”


    徐光啟一愣,看著沈煉堅毅的麵容,深深歎氣。


    帶著封巧兒和孩子離開天壽山?


    這任務聽起來容易,甚至有些貪生怕死之嫌。


    敵人打過來了,你們先跑?


    可所有人明白,這才是九死一生。


    曹化淳、陸文昭、盧象升率領的六萬大軍,一旦衝入皇陵鎮後,務必第一時間要擒住李辛的家人作為要挾。


    一旦發現那些人逃跑,更會全力追擊。


    所以說,沈煉身上的擔子很重,比任何人都要危險。


    他若讓封夫人和孩子落入敵手,這邊所有人的努力都要白費。


    “也好!”


    徐光啟拍了拍沈煉肩膀。


    “生死相托!沈兄弟,裴兄弟,一切有勞你們了。”


    “額……”


    裴綸嘴角抽搐,打死也想不到沈煉這個憨批,會接下這麽艱巨的任務。


    特娘的。


    若是曹化淳那幫人誓要擒賊擒王,封夫人自然是最好人選。


    到時候他都不敢想象,將麵對什麽樣的死戰。


    可惜沈煉已點了點頭,招唿裴綸一句:“走了!”


    裴綸暗罵一聲,咬牙跟了上去,兩人打馬火速衝著皇陵鎮趕去。


    同時,孫元化和劉繼祖也交代好一切,一並出發。


    烽煙為號,散布在天壽山各處的守陵軍們也會收到消息,往牌坊口趕去。


    不大會功夫,德陵外竟隻剩了徐光啟一人,以及一百個特戰小隊的成員。


    徐光啟招唿他們,將被繩子捆了的百官,以及那些侍衛太監們都攆入德陵內部,準備死守此處。


    “徐光啟,我呢……”


    誰知,偏偏忘了一人,突然出聲詢問。


    徐光啟迴頭,才發現是老閹奴魏忠賢。


    魏忠賢站在一旁,正束著手輕聲詢問。


    老頭有點哭笑不得。


    原本計劃來說。


    起事後,魏忠賢作為閹黨重要人物,也是被拉攏對象之一。


    對方用好了,對占領整個京都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別的不說。


    錦衣衛、東廠、禦馬監那數萬大軍可能會在城中倒戈相向。


    可現在……


    對方沒有半點用處。


    “你……走吧!廠公大人,你和我家封太保也是舊識。”


    徐光啟無力擺了擺手,“亂戰一起,誰的性命都無法保證。”


    “你且自去求生去吧。”


    說完,就要走入德陵。


    豈料魏忠賢嗬嗬笑了:“徐光啟,沒有咱家的東廠太監和錦衣衛,你帶著一百個人,真能守住德陵?”


    嗯?


    徐光啟渾身一震,麵露驚喜。


    是啊!


    怎麽忘了這股力量。


    此次隨行來喪葬的隊伍裏,除了文武百官外。


    還有不下於一兩千人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以及二十四監太監。


    這些人利用好了,未嚐不能堅守德陵一個時辰。


    可……


    這些人都是保皇派啊,按理來說應該趁機徹底占據整個德陵。


    徐光啟狂喜後又麵露殺意,眼神陰鬱幾分。


    魏忠賢卻一句話打消了徐光啟的防備。


    他嗬嗬笑道:“姓徐的,新皇已將刀架在咱家脖子上,咱家還要對他忠心耿耿?”


    徐光啟頓時釋然,也朗聲笑了,一把牽住魏忠賢的手。


    “廠公大人,如此,有勞了?”


    “哈哈哈哈,舉手之勞!”


    兩個人,兩股勢力似乎在最後一刻,終於站在一起。


    魏忠賢牽著徐光啟的手,一同走入德陵。


    隻是在走入之後,又迴頭望了一眼京都方向,目光陰沉。


    朱由檢啊朱由檢。


    既然你悍然違背先帝崩前發下的毒誓。


    你等著。


    咱家但凡能挺過這一劫,但凡活著迴到京城。


    休怪咱家斬下你的龍足,嚼爛你的龍肉。


    教你……


    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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