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姑娘怪異的慘笑,聽著她恐嚇般的話,盧象升再次大怒。


    “妖婦!莫非你就是封禮辛的娘子?封家觀山太保!”


    “皇命在此,本將軍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說完,盧象升啊呀呀叫著,又一次飛身而起。


    手持青龍偃月刀跳至半空,就要將這瘋女人活活劈成兩半。


    麵前雖有萬丈金光,但他凜然不懼,依舊揮下寶刀。


    封巧兒見對方揚刀劈來,臉上笑容不減。


    “日你們仙人板板……”


    “勞資相夫教子六年,從不願殺生取人性命。”


    “今日,是你們逼勞資的……”


    她揮舞著手中觀山神筆,在半空中竟不斷畫著什麽。


    那沾染了心頭鮮血的毛筆,再次綻放出越發明亮的金光。


    盧象升看的眼睛流出熱淚,甚至流出兩道鮮血,終究忍不住閉上了眼。


    但他明白,憑著自己二十年習武技藝,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將對方劈成兩半。


    可誰知。


    在盧象升閉上眼後,雙方的距離似乎越拉越遠。


    兩耳嘈雜的聲音具都消失不見。


    周遭環境忽然變得一片死寂。


    這是……


    怎麽迴事?


    盧象升等了片刻,見自己手中鋼刀還沒有劈中對方,自身竟也沒落在地上,忍不住睜開眼睛。


    一經睜眼,整個人愣在原地。


    這是怎麽迴事?


    同一時間……


    站在不遠處的大太監曹化淳,快要嚇死了啊。


    他在南京明孝陵待了數年,和那名祖上伺候過封王禮的守陵人無話不談,知道很多封家觀山太保的神通。


    當年李辛在金鑾殿上畫龍點睛,若是曹化淳在場的話,當能第一時間將其揭穿,識破整個幻術。


    可如今見到李辛妻子封巧兒的手段,就連他也嚇的肝膽欲裂。


    不為其他,隻因封巧兒竟使出了封家的必殺之技。


    心頭獻祭,畫地為牢!


    既為殺人,也為殺已。


    相傳封家有一種秘術,隻有曆任觀山太保才能學的此種絕學,再利用觀山神筆發揮出最大效用。


    此種秘術便是獻祭自身心頭之血,用觀山神筆沾染後畫地為牢!


    不錯!


    觀山神筆不但能畫龍點睛,畫地為門,最強大的手段卻是畫地為牢。


    將觀山神筆刺入心髒,用施術者的生命獻祭出最厲害的幻術,將一切在場的人全部拉入幻境中廝殺。


    這種幻術無色無味,完全不用借助煙氣來迷人神誌。


    隻需瞅上一眼,就要被自己的心魔控製,陷入十八層煉獄之中。


    常人一旦墜入,頃刻間就要死亡。


    就算心誌堅定之人,怕在其中也堅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


    “閉眼……所有人……速速閉上眼睛……”


    曹化淳隻來得及喊出一聲,也感覺眼前一花,徹底失去了神誌。


    ……


    不知過了多久,當老太監再次睜開眼睛後,發現周遭已換了環境。


    他越發驚懼了。


    因為此種幻術最厲害的地方便在於,你明知道身處幻境之中,也根本沒有辦法掙脫。


    每個人心裏的惡魔會控製整個心神,營造出自己最擔心也最恐懼的場景。


    曹化淳轉頭環視一圈,駭然發現自己身處於京都菜市口。


    菜市口?


    四周人山人海,無數民眾百姓正的興奮的看著自己。


    自己則被綁在一個十字木架上,渾身動彈不得。


    麵前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宦官,一身紅衣紅袍,卻是司禮監朝服。


    對方笑容滿麵,見曹化淳睜開了眼,尖聲說道。


    “呦!立皇帝醒了?立皇帝啊,您可曾準備好受刑了嗎?”


    曹化淳腦袋一炸,立刻明白自己身處何方,又變成了誰。


    正德年間的大太監劉瑾!


    因為立皇帝這個名號,隻有正德皇帝的貼身太監劉瑾才配擁有。


    而站在麵前的……


    竟然是死對頭,八虎之一的大太監張永!


    曹化淳都要嚇死了。


    果然!


    果然自己心魔便是要成為劉瑾、魏忠賢之流,權傾朝野,當一個站著的大明皇帝嗎?


    可現在身處菜市口啊。


    曹化淳無比明白,自己馬上要遭遇什麽。


    他慌忙開口大喊:“搞錯了,咱家……咱家不是立皇帝!咱家更不是劉瑾!”


    “張公公,張大人……您認錯人了,快……快放開咱家,求求你,放開咱家……”


    張永嗬嗬笑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認錯人了?廠公大人啊,我怎麽會連您也認錯呢?您就算化成灰,小永子也認得您啊……”


    曹化淳越發恐懼:“不!就是認錯了,冤枉啊!張公公,咱家絕沒有造反之心,更沒有私藏兵甲、玉璽……”


    張永見對方死到臨頭還想狡辯,不由收起笑容,帶了幾分鄙夷。


    “廠公啊,人證物證俱在,還是陛下親自抄的您家,您還要抵賴什麽?”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張永說完,再懶得和他廢話,扔出手中紅簽後,背著手迴到觀刑台上。


    聽聞臭名昭著的劉瑾要被行刑,台下民眾響起山唿一般的喊叫。


    這喊叫淹沒了曹化淳的痛哭流涕,淹沒了他的唿喊求饒。


    他怕啊!


    要活活怕死。


    因為正德年間,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劉瑾是曆史上唯一一個被一等淩遲處死的太監。


    所謂一等淩遲,便是要活活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行刑完畢前,犯人絕不能死,行刑完畢後,還要清點身上刀口。


    若是刀口少了一道,連劊子手也要被斬了腦袋。


    一想到即將遭遇的痛苦,曹化淳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他被拉入幻境後,想死也沒有那麽容易。


    但見一名滿身大汗的劊子手嚴肅走到自己麵前,顯然覺得曹化淳大喊大叫影響自身發揮。


    劊子手隻好摘下肩膀上的汗巾,在腋窩處擦了擦後塞入曹化淳口中。


    曹化淳頓時一句話也喊不出來,甚至被那汗巾惡心的想要昏死過去。


    劊子手才滿意笑了,喝了一口在冰窖裏鎮過的冷酒後,猛得噴在曹化淳腦門。


    噗!


    一口噴下,又是一掌拍來。


    曹化淳腦門受到拍打,隻感覺渾身發寒。


    他明白,這是為了防止自己出血太多,無法割完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所用的舉措之一。


    這樣一來,封閉渾身血脈,不至於當場身亡。


    不單單這樣,若是一會出血多了,還要用麻繩捆住自己四肢關節,甚至灌入老參湯來吊著性命。


    “嗚嗚嗚嗚……”


    老太監見對方伸來一柄魚鱗小刀,眼眸緊緊縮著,不爭氣的尿了一地。


    可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魚鱗刀在自己胸口處剮了起來。


    【此處省略五百字……】


    曹化淳真想活活嚇死。


    可他再如何驚懼,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受刑。


    時間在這一刻過的極慢,似乎又過的極快。


    一刀、十刀、百刀、千刀……


    盡管痛苦到極致,也無法掙脫這該死幻境。


    老太監不由絕望。


    難道,咱家隻能死在今日了嗎?


    他卻不知,一同被拉扯入幻境的盧象升,下場比他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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