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寅時,魏忠賢府中。


    裴綸有些戰戰兢兢,第一次接觸到九千歲這樣級別的大佬。


    雖然對方日落夕陽,昨日黃花,但也是自己絕對惹不起的存在。


    人家打個噴嚏,自己可能就會小命不保。


    但沒辦法,為了幫兄弟一把,還是帶著沈煉走入魏府。


    魏忠賢並沒有睡覺,反而精神越發亢奮。


    他身穿白衣,披頭散發,癱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拎著一個酒盅慢慢品著。


    “沈煉……嗬嗬嗬……你也跑來京城尋你家主人?”


    魏忠賢壓下心中焦急,眯眼看著對方。


    沈煉表情冷峻,無奈抱住了拳。


    “廠公大人,我家先生應於日落前返迴天壽山,卻遲遲不歸。”


    “唯恐耽擱大行皇帝國葬,小人才特地來尋。另外,先生家人也十分擔憂,還請廠公大人指點迷津!”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沈煉心中已完全慌了。


    連魏忠賢都在尋找李辛,說明什麽?


    說明李辛絕對沒在魏忠賢手中,而是被其他勢力帶走。


    誰?


    幾乎不用過腦子想,就知道是曾經的信王,如今的皇上朱由檢。


    迫不得已,他隻好來找魏忠賢求助。


    魏忠賢卻比沈煉還慌。


    再過不到一個時辰,送葬隊伍就要出發,李辛卻突然消失。


    他根本不知道,小皇帝朱由檢到底要幹什麽。


    難道對天壽山勢力一網打盡?


    想來也有可能。


    天壽山擁有駐軍三萬,民夫七萬,略微整編就是十萬大軍。


    你們距離京都太近了啊。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或許對李辛下手,便是吹響對閹黨下手的號角。


    當雷霆之力鎮壓天壽山後,整個閹黨再不敢擅動分毫。


    所以不論從情理還是道理來說,魏忠賢比任何人更牽掛自家兄弟下落。


    沈煉能找來,說明天壽山那邊也亂套了。


    為今之計,隻有找到李辛,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魏忠賢才好進行下一步謀劃。


    很簡單。


    如果小皇帝要你死,也會要我去死。


    那我隻能再掀血腥,將京城殺出個閻羅地獄。


    魏忠賢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沈煉,終究說道。


    “我也沒尋到封太保下落。”


    沈煉猛然抬頭,慌張再無法掩飾。


    集合堂堂錦衣衛和東廠的力量都找不到一個人?


    難道,先生已經死了?


    魏忠賢不等沈煉反應,已繼續開口。


    “咱家派出數百人馬,徹夜搜索京城上下,幾乎找遍各處,都沒探聽到封太保的消息。”


    “他好像突然失蹤了一樣,前往禮部後再無蹤跡。”


    沈煉越發驚慌,就差問出這可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隻剩下一個地方還未尋過……”


    “哪裏?”


    沈煉忙問。


    魏忠賢淡淡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麵。


    “紫禁城!”


    這話一說,不光沈煉渾身震了一下,一旁的裴綸也哆嗦起來。


    他不由心中大罵,好奇心害死貓啊。


    老子就不該插手兄弟的事情。


    那封禮辛消失在皇宮裏麵,必然是被小皇帝給當場扣住。


    馬上便是送葬大典,卻把觀山太保給扣住了,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要死人了。


    要死很多人。


    “紫禁城!”


    沈煉露出頹然之色。


    若他還是錦衣衛千戶,想辦法能進入皇城之內,繼續探索李辛下落。


    可如今一個平頭百姓,連內城都進不了,甭說去皇城裏了。


    魏忠賢卻摸出一個腰牌,隨手扔了過去。


    “無妨!沈煉,拿著咱家腰牌,保你在紫禁城暢通無阻。”


    “你和這位叫……”


    魏忠賢看向一旁的裴綸。


    裴綸趕緊迴應。


    “迴廠公大人的話,下官南鎮撫司百戶裴綸!”


    魏忠賢眯眼笑了:“百戶裴綸?嗬嗬,你現在是千戶大人了。”


    “裴千戶,便辛苦你一趟,和沈煉一同去皇城裏尋尋封太保的下落吧。”


    嗡!


    裴綸腦袋都要炸了。


    他沒有絲毫升為千戶的喜悅,隻感覺渾身冰涼,尤其後頸涼颼颼的。


    前往紫禁城尋找封禮辛?


    要命的事啊。


    萬一真是皇帝扣下的人,我們該怎麽辦?


    把腦袋伸過去讓小皇帝練練刀法?


    裴綸苦笑著就要推脫,身旁的沈煉卻已接過腰牌,一臉喜色。


    “走吧!裴兄,我沒有官身,到底不太方便!你陪我走一遭吧。”


    “艸……”


    裴綸見沈煉拉他就走,氣的隻想罵娘。


    誰能想到,訛你幾碗餛飩,你想要我腦袋。


    可當著魏忠賢的麵,他也不敢拒絕,隻能騷眉搭臉的陪著沈煉往外走去。


    “等等!”


    豈料魏忠賢又喊住兩人。


    兩人躬身而立,不知這老閹奴還有什麽吩咐。


    尖細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迴蕩。


    “沈煉,若是找到你家主人,你該怎麽做?”


    沈煉想了想:“暗中將其帶出皇城,哪怕動了刀兵。”


    裴綸臉色更白了。


    娘希匹,在皇宮裏動刀,誰給你的膽子啊,兄弟。


    魏忠賢卻似乎不滿意這樣的迴答,繼續詢問。


    “若是封太保就在皇上身邊呢?若是皇上親自扣著他呢?”


    “沈煉,你又要如何是好?”


    “我……”


    沈煉腦袋嗡的一聲,卻沒想過這種情況。


    如果朱由檢和李辛就在一起,我還動不動刀兵?


    難道悍然弑君?


    “廢物!”


    見沈煉半晌不答,魏忠賢冷聲笑了,似乎早有所料。


    “出來吧,廷兒!”


    他輕唿一聲,但見客廳緯帳後走出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


    對方英姿颯爽,身著白衣頭戴皮帽,腰間懸著一口修長寶劍。


    “義父!”


    女孩一經出現,便躬身拜在魏忠賢麵前。


    魏忠賢看了看她,恍若看到自己早已死去的閨女,麵露幾分不忍之色,終究是下了決心。


    “廷兒,你陪同他們二人走一趟可好?”


    “若是他們下不了手,你不用顧忌,無論是誰,都幫義父殺了如何?”


    轟!


    沈煉和裴綸都要瘋了。


    魏忠賢,你為了救封禮辛,真敢派人弑君?


    他們卻不知。


    一旦對方真在朱由檢手中,說明朱由檢已要悍然背信棄義。


    不殺他,留著過年?


    無論如何先殺了再說。


    另外,魏忠賢本欠李辛一命。


    此刻也到了還的時候。


    那姑娘沉聲答應。


    “一切謹遵義父法旨。”


    “哈哈哈哈……”


    魏忠賢大笑起來,看向沈煉裴綸。


    “她乃是我早年收下的義女,名叫魏廷,一手秀女劍使的出神入化。”


    “讓她跟你們同去,你們辦不了的事她辦,你們殺不了的人……她殺!”


    事已至此,沈煉再無迴頭之路,隻好重重點了點頭。


    “是!”


    很快,三人打馬離開魏府。


    不說裴綸如何懊惱後悔,隻說沈煉和魏廷一路疾馳。


    隻因此刻已是寅時三刻。


    再過一會便是卯時,天都要亮。


    一旦天亮,朱由檢便會扶喪出京,和魏忠賢等人一起前往天壽山安葬大行皇帝。


    所以說,眾人時間真來不及了。


    當又過了一炷香時間,三人棄了馬,終於摸到紫禁城後的神武門附近。


    這裏便是所有太監、宮女平日進出皇城的地方。


    此刻的側門已有人員出入,因為二十四監的太監們都要進城,等待大行皇帝起靈。


    門前人影晃動,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音。


    沈煉、裴綸、魏廷三人對視一眼,掏出廠公腰牌就要進城。


    可誰知剛走一步。


    “等等!”


    沈煉卻攔住兩人,聲音裏透著顫意。


    “又怎麽了?”


    裴綸沒好氣喝了一聲,一旁的魏廷也斜眼看來。


    沈煉卻不發一語,失神的看著不遠處的四個人。


    三男一女,俱都是太監宮女打扮,正在緩步入城。


    雖說夜色昏暗,但沈煉卻借著宮門口的油燈,一眼認出其中一人模樣,大驚失色。


    丁修!


    你為何也要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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