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了!怎麽可能失蹤了!好端端一個大活人,他能去了哪裏?”


    哐啷!


    魏忠賢一把掀翻桌上的酒菜,厲聲喝問麵前之人。


    跪在他麵前的,乃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田爾耕,以及指揮僉事許顯純。


    兩人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任憑那些湯水汁液濺滿全身也不敢動彈。


    “義父啊!真失蹤了!”


    許顯純壯著膽子,低聲稟報。


    “孩兒最後得到的消息,封太保離開皇宮後,前往禮部後,而後再沒有任何下落。”


    “孩兒帶著錦衣衛衝入禮部,可禮部眾人都沒見到封太保去了哪裏……”


    “也就是說,封禮辛一進禮部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魏忠賢走上前,一把抓住許顯純厲聲喝問。


    許顯純趕緊點頭:“是,是!義父,孩兒甚至以詔獄相逼,拿著繡春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都說不出來封太保去了哪裏。”


    “很可能……很可能封太保剛剛進入禮部,就被人打昏帶走了吧……”


    “廢物!”


    魏忠賢扔掉許顯純,又問向田爾耕。


    “你呢?不要告訴我,滿城大索也沒找到咱家兄弟。”


    田爾耕哭喪著臉。


    義父,都到什麽時候了啊,誰還敢滿城大索。


    您難道不知道,這天下已換了主人,如今是信王朱由檢在位。


    這麽敏感的時候,錦衣衛若是滿城大索,簡直和取死無異。


    他隻能照實迴報。


    “義父,孩兒隻能命令南北鎮撫司數百錦衣衛在城中查探消息。”


    “隻是時間倉促,此刻還沒有人發現封太保的下落!”


    “那還不繼續去找!找不到封禮辛,咱家砍了你們的腦袋!”


    田爾耕、許顯純嚇的轉頭就跑,一溜煙跑了沒影。


    “唿……唿……唿……”


    魏忠賢一屁股坐迴太師椅上,不斷喘著粗氣。


    司禮監的恩威並施,兄弟李辛的突然失蹤。


    一連串的事情,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自己喉嚨,讓魏忠賢喘不過氣。


    難道,朱由檢又出手了?


    魏忠賢想了一陣,卻實在想不出朱由檢非要對付李辛的理由。


    其實早在數天之前,那場太康伯張國紀的壽宴上,魏忠賢就很納悶。


    朱由檢為何非要揪著自己兄弟不放。


    按理說你們風馬牛不相及,又沒有利益糾紛,實在不該視若死仇。


    他卻不知,李辛曾當麵辱罵於朱由檢,再加上李辛對朱由檢幕後那人非常重要,才有了失蹤一事。


    想了半天,魏忠賢始終想不明白,隻好獨自生著悶氣。


    可冷不丁的,看見客廳角落站著一個白衣女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有女鬼向他索命。


    “何人藏在暗處,出來!”


    魏忠賢厲喝一聲,壯著膽子站起了身。


    豈料對方走出來後,竟是大燒杯客印月。


    “夫……客印月,你躲在暗處要幹什麽?”


    魏忠賢鬆了口氣,冷眼看去。


    其實從朱由校駕崩後,客印月就不敢在宮中逗留,愣是跑迴魏忠賢府。


    她混了這麽多年,也有自己的府邸,隻是更不敢前往那裏。


    此刻被魏忠賢喊出,客印月穿著一身白色紗衣,瑟瑟發抖。


    “夫君……相公……魏郎……”


    一聲又一聲的稱唿,喊得魏忠賢渾身發麻。


    都特娘四五十歲的人了,你又在發什麽燒。


    對方顯然害怕魏忠賢將自己砍死,走出來後離魏忠賢很遠一段距離。


    “魏郎,如今新皇登基,你我可怎麽辦啊……”


    客印月說了一句就哭了起來,聲音如泣如訴。


    魏忠賢聽的心煩,喝罵一聲:“閉嘴!”


    聲音戛然而止,客印月再不敢發出一聲。


    換成以往,她依仗著皇帝還能叫板,可事到如今才慘然發現。


    奉聖夫人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那位死去的皇帝和麵前的男人無形贈與。


    沒了他們兩個,自己狗屁都不是。


    魏忠賢見其可憐模樣,心中幽幽歎了口氣。


    其實,他對客氏是有幾分感情的。


    當初魏忠賢在肅寧老家,妻子娟兒因為他爛賭跳井自盡,成了一生的痛。


    隨後十數年,等他在皇宮展露頭角後,更是驚聞閨女竟也被嶽父當成童養媳賣給他人,後被對方家中毒婦活活打死。


    魏忠賢一怒之下殺了那一家滿門,可惜無濟於事。


    他隻能將心裏那份柔嫩的感情,放在客印月的身上。


    不然也不會當年和幹爹爭風吃醋,甚至將幹爹王安攆到南直隸守陵。


    可惜……


    數十年匆匆而過,身邊竟隻剩了這麽個燒杯。


    看著對方良久,魏忠賢終究發了一絲善心。


    “夫人啊,跟我走吧,我計劃明日送葬完先帝後,便向朱由檢提出辭呈。”


    “你跟我迴肅寧老家,咱們頤養天年如何……”


    “不!”


    豈料,魏忠賢話還沒說完,客印月失聲喊了起來。


    “忠賢,為何要走?咱們為何要放棄這偌大的家業?”


    “奴家可聽說,今日陛下剛賞了你黃金百兩,還賞了你那侄兒魏良卿為寧國公,當朝太師,世襲罔替,禦賜丹書鐵券!”


    “此等恩寵,咱們還走什麽走?”


    “忠賢,你不要怕,就留在京城吧,留在這裏繼續當你i的九千歲,奴家繼續當我的奉聖夫人,咱們……”


    啪!


    魏忠賢聽的心中惱怒,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醒醒吧,賤人!”


    “什麽寧國公、當朝太師、丹書鐵券!全都是那朱由檢給咱們下的迷魂藥!”


    “等你我麻痹的時候,立刻就要刀斧加身,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醒醒,我的夫人!”


    挨了一巴掌的客印月卻不敢再次還手。


    她隻是咬著牙:“魏忠賢!要走你走!我且不走!”


    “我兒子還是錦衣衛副指揮使,我那弟弟還是千戶,我若走了,他們怎麽辦?你要讓他們迴家繼續務農嗎?”


    “你要走便走,我卻丟不起這人!”


    魏忠賢聽了對方的話,差點沒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滾!滾!滾!”


    “賤人,你願意自取死路,便去死罷,咱家絕不攔你!”


    尖細的聲音,迴蕩在深夜之中。


    ……


    同一時間。


    就在魏忠賢和客印月還在爭吵的時候。


    遠在天壽山的皇陵鎮上,那間隱秘的會議室內。


    打算造反的小團夥也商量到了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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