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第一人民醫院後,朱由檢已徹底麻了。


    他對什麽急診科、掛號處、新農合、手術室等等新鮮名詞再不激動。


    此刻隻想著馬上見到封禮辛,將其收歸麾下。


    另外,懷裏那張十萬兩的銀票也沒臉拿出來了。


    一路走來,人家擁有這麽大的產業,比之京都豪商都毫不遜色。


    再加上手中十萬軍民,三十萬百姓家眷,整整四十萬人口,簡直和一方諸侯也相差不多。


    區區十萬兩就想讓一個諸侯王跟你造反?


    開什麽天大玩笑。


    朱由檢一路走著,心事重重,考慮著如何說服對方。


    走了一陣,當繞過人民醫院主樓後,又走過什麽【住院部】,終於來到一處禮堂之前。


    它位於整個院子最後方,圓形木質建築,裏麵卻別有洞天。


    一旦踏入,令朱由檢眼前一亮。


    但見禮堂內燈火通明,牆壁上四處點著徐光啟口中,石油提煉出來的煤油。


    整個室內呈現階梯式排列,入口和出口竟是最高的地方,而禮堂的中央則是最低。


    這樣的設計,能保證所有人一目了然。


    同時圓形的構造,也能讓講台上人說話傳播極廣。


    隻見此刻屋裏坐滿了人,大致分為三撥,身穿不同服飾,端坐著靜靜等待。


    顯然講台上的人剛結束一段演講,處於中場休息時刻。


    趁著這功夫,朱由檢隨著徐光啟走到一處空位上坐下,悄聲詢問。


    “徐先生,經過您的提點,我到能分清楚,身穿白衣的那幫人,稱為【醫護人員】,隻是這些人……”


    他指著另外兩撥人問道。


    這兩撥人一撥身穿橘黃色衣服,臉色堅毅,似乎由守陵軍構成。


    另一撥人則身穿藍色服飾,臉上隱隱帶著緊張和不安。


    最為奇怪的是,兩撥人的衣服竟不是長袍大褂,而是比較精幹的短紮打扮。


    他們上衣隻到腰間,下褲更是露在外麵,頗為不雅。


    可雖說是不雅,但整體給朱由檢的觀感卻透著一種力量之美。


    很久沒見到這樣精神飽滿的小夥子了。


    和他們相比,哪怕皇宮內的大漢將軍都透著一股死氣沉沉。


    左鎮撫司錦衣衛?


    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陸文昭和沈煉甚至有些自慚形穢。


    因為他們身上隻有肮髒和死氣,沒有半點朝陽。


    “哦,大人,您看左邊……”


    徐光啟已解釋起來:“這些身穿橘黃色衣服的人,便是我給您提到過的消防隊,專職滅火,主要由守陵軍中的精英構成,平日裏不訓練兵器,不操演隊列,隻學習如何有效撲滅大火,拯救生命。”


    “而那些身穿藍色衣服的人,則是封先生牽頭設立【藍天救援隊】。這些算是民間百姓自發形成。”


    “他們大多由力夫工匠組成,閑暇之餘聚集到一起,幫助咱皇陵鎮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比如人口失蹤,遇險受困,甚至亡者尋覓等工作,雖說也是救援,但不拿報酬,屬於公益組織……”


    朱由檢靜靜聽著,不斷點頭。


    經過這麽長時間接觸,他已習慣徐光啟口中時不時蹦出的新鮮名詞。


    這老頭就算給他來一段葡萄牙文,他都不會意外。


    總體來說,這禮堂裏聚集了三種人。


    醫務人員、消防人員,以及救援人員。


    這讓朱由檢不由越發好奇,好奇封禮辛到底要幹什麽?


    還要再問,卻發現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朱由檢也趕緊閉上了嘴,原來是封禮辛走出來了。


    他一出現,陸文昭和沈煉都聚精會神的看了過去。


    但見觀山太保封禮辛和數年前沒什麽變化,依舊非常醜陋。


    隻是臉上蓄了些許短須,顯得不再那麽猙獰,甚至多了幾分……


    儒雅!


    很怪異的感覺。


    明明一副反派惡人尊容,卻讓人感到奇怪的踏實。


    他的眼睛很亮,亮的比牆壁上的煤油燈還要耀眼。


    一經出現,滿場的人都浮現尊敬的表情。


    顯然封禮辛在皇陵鎮,乃至整個天壽山的威望極高。


    “咳咳……”


    封禮辛臉上卻露著幾分疲憊,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笑了。


    他輕咳兩聲,開口說話,嗓子依舊嘶啞。


    “諸位!”


    “這幾日來,封某給你們培訓迴顧了所有救援課程。”


    “無論爆炸、失火、落水、建築物倒塌,又或是外傷處理,瘟病防疫,各位……應當都熟悉了吧?”


    封禮辛說著,舉起手邊小冊子,笑著問道。


    觀禮台上也響起一陣輕笑。


    “熟悉了!封先生!”


    眾人大聲迴應。


    “哦,好!那我倒要考考各位了。”


    封禮辛也不含糊,臉色一肅看向左手邊那些醫護人員。


    “誰來告訴我,如遇天災人禍,如何有效防疫?”


    一大幫身穿白衣的醫生護士舉起了手。


    有人甚至脫口而出。


    “先生,應佩戴好口罩,及時疏散無關人群。隔離染疫患者,清潔水源,定時消毒,再將病患分開救治,防止大疫傳播……”


    封禮辛滿意點了點頭,再問道:“如遇病患激增,人手短缺,藥品全無,又要如何應對?”


    又有一人站起了身。


    “先生,應按照輕重緩急區分傷員,生命垂死者加大搶救力度,受傷不重者安撫其情緒,靜等治療。藥品優先讓瀕死者使用,不得區分身份地位,一切以搶救生命為第一要務……”


    封禮辛這才笑了,抬抬手示意對方坐下,又看向那幫消防隊員和藍天救援隊。


    “迴答我,熱傷害的幾個途徑。”


    幾乎沒人猶豫,齊聲迴應。


    “先生,熱傷害通過熱傳導、熱對流、熱輻射三種方式傷害人體。”


    “告訴我,建築物的倒塌規律?”


    “一般是從上到下,先吊頂後屋蓋,最後是橫梁、牆壁、柱子依次坍塌。”


    “滅火的四種常用方法?”


    “窒息滅火法、隔離滅火法、冷卻法、中斷化學反應法……”


    “若遇房屋坍塌,有人員被困深處,破拆救人的幾種手段?”


    眾人再次迴應:“衝撞法、切割法、頂撐法、拉拽法……”


    “告訴我……”


    “……”


    伴隨著問題不斷深入,坐在最後一排的朱由檢聽的呆了。


    他從不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四書五經之外,還有如此多的學識。


    搶救有搶救的辦法,滅火有滅火的流程。


    就連三十六個時辰是黃金救援期這種常識,對他來說都如同聽天書一般。


    不知不覺間,未來的崇禎大帝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他不知,禮台上的封禮辛究竟懂得多少知識。


    難道比身邊的徐光啟還要淵博的多?


    因為他發現,徐光啟也是一副敬仰模樣,怔怔的看著封禮辛。


    那眼神,好似看著一位聖人現世。


    這樣的人才,孤真的配將其收入麾下嗎?


    不!


    連我那位皇兄似乎都不配驅使於他。


    他似乎根本不屬於這大明王朝。


    不知過了多久。


    當集會徹底散場,所有人悄無聲息離去。


    全場隻剩下李辛還站在台上。


    朱由檢抬頭,恰好和對方四目相對。


    他渾身顫栗的站起身子,情不自禁的一步步走來。


    一直走到封禮辛麵前,怔怔看著。


    對方顯然也認出這個小小百戶的身份。


    大明信王,朱由檢。


    李辛隻是皺起眉頭,沒有開口。


    朱由檢已問出心中最大的困惑,問出了這一路上的擔憂。


    信王雙手拱起,深深拜了下去。


    “還請先生教我,近日我大明一朝,究竟要發生何事?”


    李辛想不到,沒有等來朱由校,卻等來了朱由檢。


    難道,一切都是命嗎?


    他歎了口氣,說出四個字。


    “生靈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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