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突然傳來消息,昨日發了瘟病死了!”


    “艸,你說這事鬧的,當初就不該安排他們住在安樂堂裏麵,讓他們住在錦衣衛詔獄就好了!”


    “如今陛下要見這兩人,為首的老頭卻死了,你說如何是好。”


    陸文昭煩躁的撓撓頭發,轉過了身,發現沈煉一臉奇怪的表情。


    “咦,兄弟,你為何如此模樣?”


    麵前的沈煉,聽聞封師岐死後,竟沒有多少震驚,而是一臉糾結和為難之色。


    他下意識想起了家中那根觀山神筆。


    沈煉被對方一問,才意識到露了馬腳,慌忙肅容道:“沒事,沒事,大人!昨夜出了個公差,沒睡踏實,有點心不在焉……”


    “公差?嗬嗬,我看是去風月樓找姑娘了吧。”


    陸文昭咧嘴笑了,用手指著沈煉胸口。


    “兄弟,你啊你,也都三十幾歲的人了,天天胡子拉碴,一身埋汰,也不收拾一下自己。”


    “寧願浪費銀兩去風月樓瀟灑,也不願找個女人成家?”


    沈煉苦笑:“大人,你是知道卑職的,卑職一介小小六品百戶,在京城地麵,誰能看的上卑職,將女兒許配給我?”


    “謔!衝我要官來了是吧。”


    陸文昭翻了翻眼皮:“你這剛升了百戶,再升也得等等排隊,兄弟!”


    “沒看我還是千戶,不過……”


    說著,他壓低聲音:“指揮同知許顯純許大人可是給我說了。”


    “錦衣衛鎮撫使空出一個缺席,有意將我提拔上去。”


    “但得往田爾耕田大人處孝敬五千兩銀子才行,我湊了湊手頭隻有三千多兩,兄弟你手裏有多少,支援一些,等我上去了再還給你如何?”


    沈煉一臉崩潰。


    我他媽衝你要官來了,你反而找我借銀子。


    沒錢,我特娘一分沒有。


    他隻好退了兩步,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


    “大人,咱們還是說說封師岐死了的事吧。”


    陸文昭氣的一瞪眼睛:“艸!兄弟,我若當了鎮撫使,你不就是妥妥的錦衣衛千戶,到時候誰家姑娘不得巴巴給你送到床上!你他媽怎麽想不明白。”


    沈煉依舊搖頭道:“大人,封師岐到底如何死的?”


    陸文昭再說不出話來,隻是心裏歎了口氣。


    他背後站著堂堂大明王爺,信王朱由校。


    怎麽可能缺那點買官的銀子。


    隻不過想拉扯一把沈煉,讓其徹底成為信王門徒,為信王辦事。


    可惜……


    時機不夠,還是且走且看吧。


    陸文昭也不再廢話,沉聲說起來龍去脈。


    原來一天前,解決了張皇後遇刺案的朱由校,目睹兒子身亡,再次想起修建皇陵的事情。


    老爹朱常洛已死了一年多了,至今還沒安葬入皇陵之中。


    難道這是老爹化身惡鬼,找我朱由校索命來了?


    先霍霍死我一個兒子,觀察觀察我的態度?


    若是不當迴事,立刻衝我使勁?


    朱由校再不敢耽擱,立刻下旨要見封家傳人。


    命令傳到左鎮撫司衙門的陸文昭身上,陸文昭卻傻了眼。


    本想著隨便派個人通知一聲,讓封師岐好好準備,卻不料傳來對方死訊。


    封師岐昨日突然感染了瘟病,一命嗚嗚,如今還躺在安樂堂的住處挺屍。


    這可難死陸文昭了。


    他根本不敢給田爾耕,魏忠賢等人稟報此事。


    人是交給你了,現在死了,你說怎麽辦?


    幸虧天不絕他陸文昭。


    封家還有一個男丁如今就住在安樂堂裏。


    據說是封家家主封師古的嫡孫,封家第十一代傳人封禮辛。


    因為不想隨著爺爺修仙,才逃了出來,跑到京都投靠二爺封師岐。


    誰能想到,剛剛抵達,屁股還沒坐熱乎人就死了。


    這事鬧得!


    講完了來龍去脈的陸文昭,一把抓住沈煉的手。


    “兄弟!老哥這次能不能挺過去,全靠你了啊。”


    “幫我去安樂堂裏瞅瞅,看看這個叫封禮辛的家夥,水平如何?”


    “最要緊的,看看他有沒有歹意!若是沒有歹意,咱們就稟報田大人,廠公大人,讓他明日進宮麵聖。”


    “若是察覺不對……”


    陸文昭咬了咬牙:“你今夜就放一把火,將這幾個封家野狗全都燒死罷了。”


    “屆時就說安樂堂失火,燒死封家傳人,跟咱錦衣衛也沒什麽幹係!”


    沈煉聞言,心頭顫了幾分。


    安樂堂住的全是老弱病殘,一旦失火誰也跑不出來。


    這個陸千戶真是好狠的心。


    “卑職……卑職能不去嗎?”


    嗯?


    陸文昭挺直身子,拿捏出千戶大人的架子。


    “你說呢,我的百戶大人?”


    沈煉心裏暗歎一聲,終究答應下來。


    “卑職遵命!”


    他告辭了陸文昭,並未第一時間趕往封師岐處,而是先迴了趟家中。


    從家裏拿了一件東西後,才帶著幾個總旗、小旗溜溜達達走進了安樂胡同。


    ……


    “來,來了!”


    安樂堂深處的一間小院裏,封巧兒站在內堂,臉色蒼白,神情不安。


    “先生,外麵來人了,怕不是……錦……衣衛!”


    聽到動靜後,封巧兒再忍不住了。


    而李辛,如今的封禮辛身穿白衣,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之前,正往爐火裏扔著紙錢,聞言抬起了頭。


    “巧兒,我最後再說一次,喊我堂哥也好,喊我大哥也罷,切莫再喊我先生。”


    “咱們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若是再死在這種口舌之稱上,豈不是太過冤枉?”


    封巧兒一陣點頭。


    “好,好……先……不,哥!錦衣衛來了,咱們怎麽辦啊。”


    她不安的看看外麵的人影,又看看靈堂裏的棺材。


    棺材裏躺著一人,卻非爺爺封師岐,而是李辛從城外亂葬崗隨便找來的年老乞丐屍身。


    隻不過用了特殊藥劑,讓其渾身腫脹,看不清原來樣貌。


    可若是仔細分辨,終究有一些差別。


    畢竟爺爺封師岐雖是個平頭百姓,但好歹是摸金泰鬥,堪輿奇人,氣度上自不用提。


    且錦衣衛中人大都見過爺爺樣貌。


    對方若是仔細查看……


    隨著外麵人影晃動,距離屋外越來越近,封巧兒越發不安。


    “巧兒,莫怕!一切有我。”


    李辛依舊表情淡淡,讓封巧兒先跪在靈堂之前。


    “是……是用幻術嗎?”


    封巧兒聽命跪下,低聲詢問。


    李辛輕輕搖了搖頭。


    這幾日苦研之下,他已將封家大部分絕學都已吃透。


    唯獨幻術一道,使用的還不純熟。


    這玩意兒十分考驗藥材的火候和煙霧劑量,以及曆代觀山太保的經驗之談。


    就好像給你一架飛機,你雖然看懂了使用說明書,但駕駛技術從生疏到嫻熟最要有個過程。


    李辛曾嚐試使過一次,可惜被封巧兒一眼看穿。


    此刻倉促使出,很容易被人察覺。


    一旦察覺,一切將無法挽迴。


    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一秒,兩人再來不及說話。


    哐啷!


    大門被人一把推開,數名摸著腰刀的錦衣衛,器宇軒昂出現在小院門口。


    李辛抬頭看去,門口一人也低頭看來。


    兩人四目相對,俱都是雙眼狠狠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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