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來不及多想了。


    眼前的鏡頭一轉,竟已換了場景。


    不知幾天過去。


    被打的皮開肉綻,半死不活的魏四,已複原如初,和那個十歲的孩子並排走在街上。


    但顯然這街道比之前更為熱鬧,更為繁華。


    葉城明白,兩人來到大明京都。


    “小哥,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如何逆天改命,飛黃騰達?”


    魏四好奇的在街頭一陣亂看,感歎京都之繁華興盛。


    一個月來,二人背井離鄉來到此地,那孩子讓自己當了一個月腳夫,手中積攢了些銀錢,說是準備逆天改命的盤纏。


    如今自己手上也有了幾兩碎銀,卻總想著去賭坊試試運氣。


    這孩子若是再不說,恐怕自己真沒了耐心。


    “如何逆天改命?”


    男孩歪頭看著身旁的魏四咧嘴笑了。


    “四哥,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你難道還不知道?”


    “我……知道什麽?”


    魏四看著對方炯炯有神的目光,沒來由一陣心慌。


    這孩子太詭異了。


    明明才十歲的年紀,卻似乎什麽都懂得一樣。


    帶著自己從滄州府千裏跋涉來到京都,甚至還給自己謀了份不太累的差事。


    旁人以為自己帶著個兒子,殊不知這才是親爹。


    沒有這孩子,魏四恐怕在京都一天都混不下去。


    “趙高啊!”


    那男孩見魏四還不明白,臉上的笑意更盛。


    “四哥,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趙高是誰?”


    “趙高?”


    魏四眼中劃過迷茫:“趙雲我到知道,乃是蜀國大將軍,子龍一身是膽,這趙高……莫非是趙雲將軍後人?”


    男孩:……


    沒文化真他媽可怕。


    他已帶著魏四走到京都街頭一處小院門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魏四。


    “四哥!趙高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馬上就要成為趙高,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走吧!裏麵我已經交代好了,你隻需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就行……”


    說著,他示意魏四拎著糕點水果之類的東西,跟著他進去拜訪。


    魏四愣愣接過,依舊不知這是何處。


    隻見門上寫著【小刀劉】三字,心道是屠宰場嗎?


    他望著黑黝黝門洞,心中隱隱有些懼怕。


    可一想到飛黃騰達,衣錦還鄉,還是咬了咬牙下定決心。


    “罷了!小哥,咱們這便進去,到教我看看是什麽地方。”


    說著,他拎著糕點水果大步和男孩走進小院。


    隻剩下葉城搖頭苦笑。


    這孩子操蛋之處,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必用不了多久。


    隻比皇上少了一百歲的大明九千九百歲,將橫空出世!


    ……


    一進去小院,魏四便察覺不太對勁。


    小院深處響徹鬼哭狼嚎,是男人在淒慘的叫喊,令他聽的毛骨悚然。


    並且,這喊聲還和普通男人的叫聲不太一樣。


    哀怨中透著淒苦,嘶啞中透著尖細。


    就好像男人捏著嗓子在學公鴨叫喚一般,嘶啞難聽。


    魏四越發緊張,下意識捏緊了手中東西。


    “小哥,這……這不會是什麽關人的大牢吧?正在對人嚴刑拷打?”


    男孩笑笑不語,隻是領著他一路走入客廳。


    “謔,小兄弟,來了?”


    客廳裏顯然早有人等候,見客人上門,露出笑意。


    魏四愣愣的點了點頭,迴了一句。


    “啊,來……來了。”


    對方已笑著將他手中的東西接過,並請他坐下。


    “客人,你選我小刀劉,可是明智之事。”


    “老夫每年要十二監提供120名寺人,每季度就是30個,每月就是十個。手藝傳了三代還多,保證一刀下去,絕無後患……”


    魏四呆呆坐下,整個人都聽蒙了。


    十二監?


    寺人?


    一刀下去?


    這都特娘什麽跟什麽啊!


    他還沒來記得問出口,身旁的男孩已笑道。


    “劉師傅,今天便能開始了嗎?”


    那人卻搖了搖頭:“哪有那麽簡單,今日先拜師,再簽個閹死不賠的文書。不過請放心,簽是簽,老夫這幾年淨了幾百個身子,也沒見誰死了……”


    “簽了之後,還要兩天禁食,盡量少喝水,再按照我交代準備些東西,省的切完之後手忙腳亂……”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大咧咧坐下,等候魏四向自己跪拜。


    魏四整個人卻要跳起來了。


    他再傻也聽明白怎麽迴事了。


    閹死不賠?


    淨身?


    這孩子竟把我領進了閹房?


    那些在院子裏淒慘叫喚的公鴨,居然全部是被切了命根的太監!


    難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飛黃騰達?


    我飛你媽了個批!


    “幹什麽!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魏四驚恐的站起身,不等迴答拔腳就要往外麵跑去。


    這種變故讓小刀劉滿頭霧水,不解的看著兩人。


    額……


    難道他啥都不知道嗎?


    這孩子不是你兒?


    你兒信誓旦旦要送你入宮當太監的啊!


    男孩卻見魏四要跑,氣的起身大喊。


    “魏四!”


    “跑!你跑吧!你今日但凡跑了,今後再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你隻要離開這門,出去就是條狗,一條喪家野犬!”


    “任人踐踏,任人欺淩,最終死在路邊化為爛肉,臭不可聞!”


    “魏四,你想如此過這一生,便盡管離開……”


    轟!


    魏四還沒跑出客廳便站在原地,整個人楞在當場。


    是啊!


    我魏四還有什麽?


    離開這裏還能去往何方?


    迴去繼續當我的賭棍,當我的潑皮無賴?


    我娘子娟兒不會再活過來,我閨女將成為別人的童養媳。


    我甚至連家都沒有,隻能凍死在這個冬天……


    天下之大,我還能跑到哪裏?


    “小哥……”


    魏四轉過了身,淚流滿麵。


    “你告訴我,我若當了太監,真的能飛黃騰達?錦衣還鄉?”


    男孩死死的看著他,重重點頭。


    “能!四哥,你絕對可以!相信我,這是你最終的宿命……”


    魏四怔怔的看著他,沉默良久,最終走了過來,一頭向著小刀劉磕了下去。


    “淨身師父在上,受我魏四一拜……”


    小刀劉見生意成了,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兄弟,你會感謝他,更會感謝我!”


    “沒了煩惱根,你才會重新認識自己。”


    “起來吧,先簽了文書,再去準備東西。”


    “一定要快,一個月後就是十二監選人的日子,若錯過了還需再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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