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就在裏麵發現‘金剛牆’的時候。


    葉城也終於在陳布的帶領下,第一次來到明十三陵德陵門外。


    門外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滿臉警惕。


    不光這裏,整個十三陵已進入軍管狀態。


    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裏麵情況還不知道,但外麵的氛圍愣是弄的很肅殺。


    葉城和陳布下車後,就要往德陵裏走,因為聽說裏麵已找到了金剛牆的位置,正在發掘。


    嗯?


    葉城沒走幾步卻站住了腳。


    “李掌櫃,你怎麽坐在這裏?”


    榮盛齋的李岑居然沒在裏麵指導發掘,而是在德陵門口悠哉悠哉的坐著看書。


    李岑抬頭,見葉城終於到了,咧嘴笑了笑。


    “裏麵……沒讓我進。葉先生,我這不等您來呢。”


    李岑為了這次挖掘地宮,特意脫下長袍馬褂,換了一身利索的運動衣。


    甚至手邊還放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顯然準備的很充分。


    隻不過葉城深深皺起眉頭。


    沒讓你進?


    裏麵搞什麽東西。


    李岑是誰。


    最後一任觀山太保封世文的嫡傳弟子。


    人家往上數幾百年,就是封家親手打造的明十三陵。


    你不讓他進去參與?


    這不胡扯蛋呢!


    不過葉城也很快想明白緣由。


    畢竟再是觀山太保,又或者是發丘天官,那都是老黃曆了。


    現在,考古隊才是皇家禦用。


    我們有考古證,合法挖掘古墓考古,你們有啥啊。


    純純鄙視鏈最底層的存在。


    葉城無奈笑笑,拉著李岑就要進入德陵。


    “走!李掌櫃,是不是鬧了點誤會,我給他們解釋清楚,這次進墓沒有你怎麽可以……”


    豈料李岑卻動也不動,繼續站在原地,露出為難的笑。


    “葉先生,強扭的瓜不甜,趕上架的鴨子不聽話。”


    “裏麵已經開始挖了,甚至挖出了點東西。”


    “您聽我一句勸,咱們都等等再說,好嗎?”


    李岑說的認真,甚至又端著書坐迴原位。


    咦……


    葉城眨了眨眼,有些懂了。


    正如李掌櫃說的一樣。


    強扭的瓜不甜,趕上架的鴨子不聽話。


    裏麵那幫人不給點教訓,不讓他們認識到能力的不足,怎麽可能接納我們。


    貿然進去,不過是熱臉去貼冷屁股罷了。


    嗬嗬,這位李掌櫃別看老實,畢竟活了五十多歲,為人處事老辣的很。


    葉城索性也靠著李掌櫃坐下,笑道:“行,那咱們就等等再說。”


    李岑笑笑不再說話,又抱起手中的書,看的極為認真。


    葉城掃了一眼,見竟然是一本未刪減版金瓶梅,想笑又憋了迴去。


    果然老話說的好。


    越老實的人越特娘燒。


    “額……”


    這可輪到陳布懵逼了。


    你們擱這幹什麽呢,咋都不進去了。


    你們不進去,我進去頂個屁用。


    陳布順著祾恩門往裏看了一眼,見裏麵人山人海,一個個激動萬分的樣子,似乎真發現什麽寶貝。


    他忍著心中好奇,咬咬牙跺跺腳,也坐了下來。


    艸!


    那就等著吧。


    就這樣。


    葉城、李岑、陳布三人,愣是坐在德陵外麵的石頭墩子上,靜靜等待。


    ……


    而德陵深處,人們已要沸騰了。


    這才剛開挖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就把金剛牆挖出來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找到金剛牆之後,就能將其全部拆除,露出地宮入口,大馬金刀進入皇陵!


    “小範,你發現了什麽?”


    正在奮力掘土的副隊長毛偉,慌忙扔下鐵鍬跑了過去。


    京都大學考古係的學生範曉明,一臉緊張。


    “毛隊,我……我也不知道啊!正挖的時候,突然鍬頭嘭的一聲,應該是鏟到東西……”


    “讓我看看!”


    毛偉走了過來。


    不光他,在深坑邊緣一直駐足觀看的錢學昌、王和平等人也都探頭望來。


    難道真挖到金剛牆?


    但見毛偉接過學生手裏的鐵鍬,輕輕懟了一下,果然又發出嘭嘭的聲音。


    毛偉麵色越發激動,緩緩蹲了下來,再不敢用鐵鍬,而是改成手鏟。


    他叫上範曉明在內的三個大學生,人手一把小鏟,輕輕刮開上麵浮土。


    “嘶……”


    沒刮幾下,一陣吸冷氣的聲音傳出。


    “這是……石碑?”


    但見裸露出土麵的,是一塊平整的岩石,似乎是青石料一類的東西。


    為啥說是石碑,而不是金剛牆頂部。


    因為這塊岩石不大,也就半米多寬,就這麽插在土裏,露出個頭。


    左右兩邊還是雜土,並未發現地宮穹頂一類的東西。


    當看到是一個石碑而並非金剛牆後,基槽邊上王和平、徐山河等人不由失望不已。


    這是找錯了?


    “哈哈哈,王院,徐將軍,咱們果然沒有找錯!”


    一直站在基槽邊指導工作的錢學昌,竟然笑了起來。


    嗯?


    兩人一愣,沒找錯?


    這不就找到了個石碑嗎?


    錢學昌已開口解釋:“兩位,當年發掘定陵的時候,就曾找到一個石碑。”


    “石碑上寫,此石至金剛牆前皮十六丈、深三丈五尺!”


    “咱們的考古人員,正是依據這句話,最終成功找到地宮入口。”


    “那塊石碑,現在還在定陵博物館裏待著呢。”


    錢學昌站起了身,衝著坑裏的毛偉喊道。


    “小毛,快!組織人手將石碑挖出來,看看上麵到底寫了什麽!”


    “好嘞,錢所。”


    毛偉自然也認為,這塊石碑和當年的定陵一樣,是金剛牆外的指路石。


    因為這是老傳統了。


    基本所有皇陵,在皇帝還活著的時候,甚至剛剛登基就開始修建。


    往往修建好了之後,皇上還健在,甚至龍馬精神,再活個幾十年不成問題。


    可長年露個地宮算怎麽迴事?


    盼著我死啊?


    工匠們隻能放置一座指路碑,然後迴填地宮。


    等什麽時候皇帝駕崩,才會挖出當年指路碑,找到地宮入口,將皇帝的棺槨放進去埋葬。


    如今挖到指路碑,基本上就挖出了金剛牆!


    毛偉激動的站起來,一陣招手。


    “來!都過來,一起挖,趕緊先把這塊石碑挖出來再說!看看上麵寫了什麽。”


    說著,招唿呆在坑裏的十幾個大學生趕緊過來。


    一幫正年輕氣盛的孩子們,還沒畢業就能參與到皇陵的挖掘工作中,能不興奮?


    盡管挖了一兩個小時,也不嫌累,都湊過去圍繞著石碑揮動洋鎬。


    石碑應該也就一米多高,挖個十幾二十分鍾,絕對能讓它顯出原形。


    毛偉見沒他的事了,退後兩步靠在基槽坑上,下意識摸出根煙就要點燃。


    “咳咳……”


    頭頂立刻傳來考古隊長錢學昌的輕咳。


    毛偉才意識到,還有其他幾個大佬全程觀看。


    在人家麵前蹲在考古坑裏抽煙?


    太特娘不專業了。


    他隻好抬頭訕笑一聲,然後收起煙盒,來迴的轉圈,等待石碑露出原貌。


    可煙癮犯了這種感覺,大家都體會過。


    嘴裏沒味,嗓子發癢,真是恨不得找個煙屁股也得吸上兩口。


    毛偉轉悠兩圈,實在忍不住了,就想著爬上基槽,去上麵抽一根煙再下來。


    到那個時候,估計也成功挖出指路碑。


    說幹就幹。


    毛偉趁著眾人沒注意,走到緩坡邊上往坑外爬。


    七八米的深度,兩層樓的高度,豈是那麽容易爬出。


    再加上這裏的土質鬆軟,好幾次毛偉差點沒抓住坑邊的凸起,摔下坑去。


    等終於找到一塊凸起物的時候,正要借力卻突然一愣。


    嗯?


    我抓著的是什麽東西?


    但見他抓著個黑色木條一類的玩意,就這麽露在坑壁邊緣。


    毛偉下意識拽了拽,發現竟拽不動它。


    畢竟是搞考古專業的人,對土裏一切玩意兒產生興趣。


    為啥在七八米深的土坑裏,會有黑色凸起物?


    他尋著這木條的位置又往旁邊看去。


    但見剛剛竟沒人察覺,在黑色木條之外還有不少類似的東西存在。


    一塊又一塊的凸出,就這麽在基槽邊若隱若現。


    “這是……”


    毛偉來了興趣,索性也不著急抽煙,而是又跳下坑抓了手鏟,在坑壁邊一陣亂懟。


    黑色木條被頓時挖了出來,露出裏麵的東西。


    棺槨?


    不對!


    毛偉頓時心頭一跳。


    是棺材!


    並且是一塊棺材板!


    要知道,棺槨和棺材完全是兩種概念。


    古代有錢的家庭才會使用棺槨盛放陪葬物品,而棺槨內還有棺材,放置亡故的先人。


    窮人呢,怎麽可能有陪葬品這種東西,直接用棺材一盛埋入土中。


    堂堂皇家陵墓,堂堂天啟皇帝朱由校的安息之處,怎麽會出現棺材板?


    誰又會將人埋在這裏?


    毛偉心中越發疑惑,忍不住用手中的手鏟戧下來一塊木頭,在手中這麽一搓。


    木塊當即腐爛,木頭的紋理出現在毛偉麵前。


    這是……


    柳木?


    毛偉越發懵逼了。


    要知道,古代無論棺材也好,還是棺槨,一共也就幾種可供選擇的木材。


    帝王陵寢一般選擇檀香木,或者金絲檀木,比如當年挖出的萬曆棺槨,選用的就是上好的金絲檀木。


    而一般的地主官員,則會選擇楠木,梧桐木等木材來打造棺槨。


    普通老百姓呢,直接選用柏木、鬆木等相對便宜一些的木材。


    這是有說法的。


    就算最窮的人家,也得留住棺材本,為自己打造一副好一點的棺材。


    柏木、鬆木因為象征長壽,所以成為老百姓的首選木材。


    可現在,出現在毛偉麵前的是什麽木?


    柳木!


    這怎麽可能?


    要知道,毛偉作為考古界的專家,雖沒有錢學昌那樣的文化底蘊,好歹也幹了小半輩子。


    生不睡柳,死不睡楊的基礎知識,他是不可能忘的。


    什麽叫生不睡柳,死不睡楊。


    說柳木和楊木性屬陰,不結籽,如果使用這兩種木頭當棺材,恐會絕後。


    並且這兩種木頭平常使用還好,若是打成棺材放入土裏,土地裏的潮氣侵襲,沒一年就會腐爛散架。


    試問,誰會給先人使用這樣的木頭?


    怪不得毛偉鏘了一下,就鏘下一大塊棺材板。


    一時間,無數個問題在他心頭冒出。


    為啥地宮的門前會有這多麽棺材存在?


    為啥還都使用了柳木?


    棺材裏麵有沒有埋在屍體?


    難道是當年挖掘皇陵而死掉的工匠?


    可就算工匠死亡,也不可能埋在朱由校的麵前啊。


    和老朱家一起配享太廟?


    這也太扯淡了。


    毛偉抬頭,正要喊一下錢所,讓他過來看看是怎麽迴事。


    可發現所有人都被那塊石碑吸引,竟沒人注意到他這裏。


    算了,先上去再說。


    毛偉壓下心中諸多困惑,就要繼續攀爬離開基槽。


    可不知不覺間,那幫考古係的學生們,竟已挖出了整個石碑。


    “上麵有字!”


    還是那個叫範曉明學生,第一個擦掉了石碑上的泥土,驚喜的大喊一聲。


    嘩啦!


    這一下,所有人再忍不住了。


    毛偉也再上不了基槽。


    因為大量的考古隊員們,都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


    若非王和平、徐山河、錢學昌幾人歲數大了,也要下坑查看。


    甚至,老傅都連滾帶爬的跳了下來。


    毛偉隻能讓開道路,隨著眾人往那塊石碑處跑。


    可跑了沒兩步,竟發現不太對勁。


    但見喊完上麵有字之後,範曉明竟呆愣在原地。


    不光他,幾個圍繞石碑挖土的學生們,也都呆滯不動。


    走在前麵的毛偉和老傅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曉明,怎麽了?說話啊!”


    毛偉擰著眉頭,暗道真是沒見過世麵。


    一道石碑而已,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


    老傅卻敏銳的察覺不太對勁,快走幾步繞到石碑前方。


    打眼一掃上麵的字後,也楞在原地。


    同時,臉色也變的鐵青一片。


    毛偉注意到老傅的臉色變化,越發稀奇,究竟上麵寫了什麽?


    他帶著所有跳下深坑的考古隊員們,全部走了過去,繞過石碑來到它的麵前。


    下一刻……


    轟!


    所有人腦袋一炸,麵色巨變。


    此時,是上午十一點一刻,雖是深冬但暖陽當空。


    可所有人在看到石碑上的字後,隻感覺墜入深淵,遍體生寒。


    尤其看到字的一瞬間。


    一陣寒風不知從何處襲來,隻往坑裏鑽,吹得裏麵的人搖搖欲墜。


    唿唿唿!


    寒風不止,所有人感到來自地獄的親切問候。


    但見,石碑上用紅色朱砂寫著四個大字……


    【掘陵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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