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在宮門外候著,一個多時辰後見公子和九珠先後幾步出來。


    趨步走在前麵的公子臉色和早上來的時候相比,簡直胖若兩人,又黑又難看。


    而公子身後麵跟著的九珠,瞧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公……”


    還不等阿平問,陸永庭理都不理他,撩袍踩著馬凳上了車。


    阿平隻得向後麵走來的九珠投去疑惑的目光,不發聲比著口型。


    九珠會意,但隻是一無所知的搖搖頭,提裙踩著馬凳也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在途中,陸永庭突然揚聲喊阿平,找個地方停車。九珠掀著窗簾看著馬車被趕到一條巷子裏。


    “你為何那樣做?”陸永庭終於憋不住,聲音冷冷的質問起來。


    “……我怎麽了?”九珠裝傻。


    “別和我裝傻!”陸永庭戾著眸,凝視著。


    九珠心裏陡然一虛,不敢和他對視。剛才太後留他們用膳,她故意在飯桌上表現的粗鄙。碗碰碟,筷碰碗,起身夾菜,胡吃海塞,邊吃邊說話,口中的飯粒四濺,還舔筷子夾菜,吃飽後還打了飽嗝,總之是怎麽粗鄙怎麽來,終於惹得太後和立在一旁伺候的嬤嬤蹙眉一臉嫌棄。最後她和陸永庭告退的時候,太後還特意留陸永庭說了悄悄話……


    “你是嫌我給你丟人了?”九珠淡定的扯了下唇角。


    陸永庭咬牙忍著,“我不是嫌你給我丟人,我隻是惱你的故意而為。江九珠,你究竟對我有何不滿,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九珠默了會,坦誠道:“我不是對你不滿,我隻覺得這婚事別扭。”


    陸永庭默了會,沉吟問:“哪裏別扭?”


    九珠搖頭,“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哪哪都別扭。”


    陸永庭目光死盯著人,“你別扭,你說不清楚,就能把我不放在眼裏?”


    “那又如何?”九珠斜瞟了一眼,淡淡說道,“有本事你去找把你放在眼裏的女子去……對了,那個沈玉不是當街自薦枕席嘛,她定滿眼皆是你。你去找她呀,衝我發什麽火!”


    陸永庭陡然冷笑,放在膝蓋上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江九珠,沒想到你如此大方。”


    “不想要的東西,自然大方。”難聽的話脫口而出,九珠莫名有些後悔……


    陸永庭眼神又兇又戾,他忽地伸手把坐在靠車窗邊的九珠拽近,咬牙切齒,“不想要的東西?江九珠,你竟然嫌棄我如廝,誰給你的膽?”


    看著陸永庭炸毛,九珠心裏痛快至極,她就是要讓他惱怒,讓他討厭,讓他嫌棄,讓他主動退婚。


    “陛下給我的膽!”九珠猖狂,“我本對你無意才拒了你的提親,可陛下偏偏非要把我們湊一對。我怕死,抗不了旨,嫌棄你怎麽了?不能嘛?我還犯了死罪不成?”


    陸永庭怔住,他差點忘了九珠本就不滿意這婚事的……他鬆開了手。


    九珠活動著被捏疼得手腕,恨了一眼。


    馬車內,氣氛寂靜。


    半晌,忽地響起陸永庭低沉的聲音,“……那你究竟有多嫌棄我?”


    始料未及的話著實令九珠驚了一下。她思忖著,若想讓一個人討厭自己,恨自己,那就得對他說難聽的話,狠話,毒話,最好是傷人自尊心的那種。陸永庭小王爺,高高在上慣了,估摸著這輩子也沒受過什麽委屈,更沒人敢對他不敬,若是有,那他一定會恨得掐死她,更別說娶她了。


    九珠掀眼斜看了一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光看一眼就想吐!”


    陸永庭臉色晦暗不明,他垂著眸,看不見個中情緒。


    空氣默了會。


    他抬頭,嗤笑一聲,“是嗎?那你現在看著我,吐一個給我看。”


    九珠一怔,覺得陸永庭神經,她偏過頭不看他。豈料,陸永庭那神經非俯身湊過來,逼著她看……


    她把頭偏去右邊,他就把頭湊到右邊,她把頭偏去左邊,陸永庭追著就把頭湊往左邊,一直追著不放……


    最後陸永庭伸手攜起她的下頜,逼她仰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


    陸永庭勾唇輕笑,眸子深邃如墨。他那雙眼睛本就生得極好看,九珠不敢看,是因為好看,還是因為其他,她說不清,就是不敢直視。


    於是閉上了眼裝瞎子。


    陸永庭眼裏的笑意加深,緊緊凝視著九珠,她雙眼緊閉,睫毛微顫,白嫩的臉蛋上覆蓋著淡淡的絨毛,細膩,柔軟。


    平日裏不見她抹妝,今天竟然還擦了口脂,有股淡淡的櫻桃味。


    就是這張如櫻桃般鮮紅的小嘴,說出來的話就如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


    紅唇近在咫尺,想到剛才那些不中聽的話,他忍不住捏著她的下頜,俯身狠狠采擷。


    唇上的麻疼讓九珠陡然睜開眼,發現陸永庭竟然又在占她便宜,立馬掙紮起來,用手去推他。


    她越使勁掙紮,唇上的麻疼感越強烈。


    手打著,腳踢著,都沒阻止他分毫。


    陸永庭似乎很享受九珠的掙紮,唇做著壞事,唇角卻止不住上揚。


    那雙手在他身上又打又扯跟撓癢似的,一不小心還把他衣襟扣子給扯開了好幾個。


    他唇上也疼了,知道九珠這隻兔子急了,開始咬人了。


    可逼急了又咋樣?


    誰見過兔子咬得過狼?


    估計是嚇到了,或是怕了,兔子咬了幾下就不敢反擊了,隻能緊抿起唇做抵抗。


    狼的眼眸笑意漸濃,狼嘴繼續往前,狠了心要嚐到裏麵的滋味,待破口而入,淺嚐幾口後,才鬆了兔子的下頜。


    九珠得了自由,忙嫌棄的用袖子擦著嘴,一邊惱怒的罵,“陸永庭,你有病吧,怎麽能這樣……上次是你喝醉發瘋,這次我看你真是瘋了。”


    呸……呸……


    九珠吐著唾沫。


    “吃人口水你不惡心嗎”


    陸永庭輕笑,“不惡心!”


    九珠皺著眉,憤憤道:“不惡心,那你怎麽不去咬阿平,怎麽不去占他便宜。”


    陸永庭陡然無語,“阿平口太臭!下不去嘴。”


    “你就不同了,是甜的,還是櫻桃味。”陸永輕挑一笑。


    九珠氣得猛吸氣。


    “你是嘴癢還是牙癢?要帶你去看大夫嗎?”


    陸永庭道,“你不也咬了我嘛,你也要去看大夫?”


    九珠氣,“你這無賴,是你先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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