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長娟那雙鳳目,一開始還帶著幾分不屑之色。


    可是伴隨著趙銘完成前兩句詞作後,她的表情就有些異樣了。


    飽蘸墨汁的鼻尖輕觸白色的宣紙上,留下點點墨痕,化為龍蛇義氣,驚起千萬重雲濤翻滾。


    趙崢眨眼工夫,就已經完成詞作的上闋。


    依照夏侯長娟的功底來看,她已經認出來這是臨江仙的格律。


    但她那雙鳳目中的情緒,早就已經變成了一抹凝重,甚至還隱隱透露著幾分震驚!


    趙崢手一抖,下闋詞作,也是一揮而就。


    “這怎麽可能?”


    夏侯長娟震驚得直接失態,她站起身來,抓起趙崢方才完成的詞作,鳳目中凝光綽綽,一雙玉臂好似托舉著的不是一紙詞作,反而更像是舉著百十來斤的重物一般。


    她……竟然抖了起來!


    所謂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不外如是了。


    夏侯家請來的四個文士最先發現了這一點。


    四人好奇地伸頭過來,想看趙崢完成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佳作。


    然而,夏侯長娟立刻恢複了常態,輕輕將趙崢那墨跡都尚未完全幹涸的詞作,遮蓋於暗香盈盈的香袖之下。


    她鳳目中透露著距人的冷漠威嚴,看得四個平日裏自詡風流的文士,滿麵羞愧,隻好低下頭去,冥思苦想作品去了。


    平鴻羽這會兒居然睡著了……


    趙崢也是真佩服這人。


    “啊——太陽都快偏西了,你們究竟寫好了沒有?”


    平鴻羽好似能察覺到趙崢的目光一樣,居然立刻就醒了過來。


    他先是環視一圈在場所有的人,隨後才吸了吸鼻子,用自己那兩個黑洞洞的大鼻孔睥睨在場所有詩詞文豪。


    倒是先前那根挺翹鼻毛下落不明了。


    兩個黑洞洞的鼻孔“環視”一圈後,發現無人應答,便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霎時間,那根下落不明的粗黑鼻毛,瞬間彈射而出,還兀自顫動了幾下,表達著其主人對於在場眾人的不滿。


    “怎麽?這詩會,還開不開?你等寫又不寫,退又不退,是何緣故?”


    平鴻羽徑直起身:“管不了那麽多了,我等會兒還有要事,不想陪你們在這裏虛度光陰,就從你開始吧!”


    他手指點指到了靠著窗戶邊上的一家商賈。


    那家商賈頗有財力,請來了三位文士,而且都沒怯戰提前離去。


    眼下,這三位文士看著平鴻羽走來,雖然害怕,但卻還是把自己的作品往前一推。


    平鴻羽這次是用眼睛看的,沒有繼續用鼻孔看,畢竟那根挺翹的粗黑鼻毛再怎麽會鄙視人,卻並不可能真的代替人的眼睛。


    然而,平鴻羽隻是看了一眼,就捂著自己的眼睛慘叫起來。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這是什麽臭狗屎,竟然把我的眼睛都給熏臭壞了啊!”


    那遞出去作品的讀書人羞憤得滿臉血紅,怒聲道:“平鴻羽,你休要辱人,有本事立刻作出一首比我這個更好的詩!”


    “可笑的凡人!”平鴻羽用那根挺巧的粗黑鼻毛鄙視了一番此人後,抓起放在一邊的筆,便開始寫詩。


    這個過程,快得邊上那群人的眼睛似乎都跟不上。


    三首詩,就已經全部落在了紙張上。


    “這……這怎麽可能?這首詩,我花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啊,他隻是一揮而就?”


    為首一個讀書人看完了平鴻羽留下的詩作,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另外兩個人雖然沒有他這麽失態,但是卻也沒好到哪裏去,一個個好似丟了魂般,癡呆傻子一樣捧著平鴻羽的詩作,待在當場,好似木雕泥塑的一樣。


    隨後,平鴻羽好似教師批閱學生作業一樣,提著一根筆,連續走過五家人,看過九首詩作,亦毫不停頓地留下九首詩作,竟弄得遍地哀鴻。


    一個個意氣風發,自詡學富五車的讀書人,此刻好似街頭撒潑的醉漢、鄉野裏不講理的潑婦;一個個或是頓足捶胸,或是嗚唿哀哉。


    更有甚者,直接抱頭大哭!


    似乎,這不僅僅隻是文膽碎裂,更還有一種莫大的極盡羞辱……


    趙崢大吃一驚,這麽吊啊?


    他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夏侯長娟,低聲道:“這家夥真這麽厲害?”


    夏侯長娟潤玉般的瓜子臉微微一動,櫻唇抿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但看了一眼被自己壓在凝香衣袖下的詞作後,她選擇保持沉默。


    這首詞,她讀完之後,隻覺得心中生出無盡豪邁意象,文氣潑灑三萬裏,扶搖而上,浸染十萬裏江月。


    說人話,就是此詞一出,當為臨江仙詞牌名下人間第一詞作!


    “嘿!”趙崢幹笑一聲,擠了擠眼,低聲道:“看,到我前妻那兒了!”


    蘇媚兒緊握著手中自己寫的詩。


    可她自幼學的都是如何經商,記事起,聽的就是珠算劈啪的碰撞聲。


    偶有讀讀詩詞放鬆頤養天性,那也隻是業餘罷了。


    莫說作詩填詞,就是讀讀詩詞,有時候還會遇到看不懂的句子,無法領悟其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做出來的詩……那更是半個門外妞,不倫不類,拿不出手。


    可……蘇媚兒就是這樣的性格,寧願做錯,也絕對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嗯?兩位姑娘,你家請來的人呢?”平鴻羽一愣,他本來是用鼻孔看著蘇媚兒的,可是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蘇媚兒那雙眼睛後,便情不自禁的語氣溫和了起來。


    這雙眼睛,是他生平僅見,極其美麗,充滿了迷幻,好似被看一眼,就會陷在雲裏霧裏……


    這是一雙,極其勾魂奪魄的美眸!


    而且是天然生就!


    平鴻羽也算是各處教坊司的常客,什麽樣的花魁沒見過?


    可那些人的眼睛,雖然同樣勾魂奪魄,但更多的是刻意為之,隻有騷氣,而無渾然天成的媚氣。


    “喲?這西蜀第一才子,似乎對你前妻頗為青睞?”夏侯長娟玩笑道。


    趙崢眉頭一皺:“你平日裏看起來不像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你也說,那是平日裏。”夏侯長娟不甘示弱道。


    趙崢輕哼一聲,不加理會。


    而此刻,蘇媚兒貝齒咬緊,準備把自己寫的蹩腳詩作送出去,蘇甜甜卻搶先一步,把趙崢給她的詩遞給了平鴻羽。


    平鴻羽並非心術不正的好色之人,對於蘇媚兒這雙渾然天成的媚眼,也隻是驚訝了片刻,就已經恢複如常。


    在他看來,女人嘛!關了燈都一樣!


    眼下看到蘇甜甜遞來的詩作,自然而然又是滿臉的輕蔑之色。


    “甜甜!”


    蘇媚兒低聲驚唿,蘇甜甜漲紅著臉,檀口微張,似乎想說什麽,但卻好似離了水的魚,嘴唇濕潤,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蘇媚兒無奈認命,等著聽平鴻羽的奚落之言,外加嘲弄之意濃烈的詩作,卻忽而聽到平鴻羽輕咦了一聲。


    那高高對準自己的兩個黑洞洞鼻孔,外加一根挺翹黑粗的鼻毛緩緩下壓,一雙亮得讓人心驚的雪亮眸子,看向了蘇甜甜,帶著一種如獲珍寶般的口吻,輕柔小心地問道:“小姑娘,這首詩,是你作的?”


    蘇甜甜有意無意朝著趙崢那邊看了一眼,卻見趙崢微微含笑著點頭。


    這一瞬間,蘇甜甜像是冥冥之中,獲得了汪洋般無窮極的勇氣。


    她的神態自信,笑容大方,吐字清晰有力,能確保眼前這位西蜀第一才子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


    “不錯,是我寫的!”


    這是平鴻羽自從起身觀看了三十二首詩作後,第一次聽到有人能和自己完整地說一句話。


    他點頭道:“不壞!”


    隨後,他看向了躲在角落裏,生怕自己又讓他把價值不菲的美酒,倒掉的望江樓掌櫃魯成山!


    “魯成山,過來!這首詩作,當流芳百世,傳之千古!”


    平鴻羽聲音洪亮,麵上滿是歡喜。


    “什麽?”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


    一雙雙震驚的目光,齊刷刷看來,似乎能灼燒少女光潔如煮熟蛋白的肌膚。


    平鴻羽對一位少女給出這樣的評價,因為他的身份在那裏擺著,沒有任何人會懷疑。


    魯成山驚嚇多於驚喜,他小跑著踱步過來,好似一隻蠢笨的鴨子。


    “拿去,念給眾人聽!”


    平鴻羽心如皎皎月光,光明幹淨,不染塵埃,不懼怕有人的詩作超過自己。


    這是一種大無畏的自信。


    “咕嘟——”


    魯成山咽口水的聲音極大,而且非常不雅觀,顫抖著雙手,從平鴻羽手中接過那重量如鳥羽般的宣紙。


    然而,不論在場的人如何震驚,最震驚的人,卻還是蘇媚兒。


    自己這個妹妹,什麽時候會寫詩了?


    而且,還寫出來了一首讓西蜀第一才子如此重視的詩作?


    蘇媚兒忽然想到了什麽,先前甜甜似乎朝著那個人坐著的方向看了一眼。


    蘇媚兒悄然轉動目光,發現自己這個妹妹一臉小迷妹的眼神,正和那個人遙遙對視著!


    發現這一幕後,她心頭一顫,整個人的心髒都好似被一隻無形的鐵手,狠狠的粗暴揉捏了一下!


    旋即,蘇媚兒腦子裏冒出來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


    難不成這首詩……是甜甜方才離開此處後,從哪個人處得到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


    他什麽時候會寫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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