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堰並沒有說但是,可他不說但是的殺傷力,比說了更大。


    吳嵐茵整個人如遭雷擊,傻呆呆地坐在那裏,再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大院兒距離軍區醫院這很近,沈堰開車的速度也不慢,隻用了十多分鍾,他們就到了地方。


    此時天色都應徹底暗了下來,很多醫生都已經下班了,隻剩下幾個值班醫生。


    他們把沈城帶進去,放在病床上之後,幾個醫生都圍了上來。


    幾個醫生把病床圍了起來,一邊查看沈城的情況,一邊討論著,這氣氛顯得十分的緊張。


    吳嵐茵不知道是被眼前這陣仗給嚇到了,還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迴過神,倒是一直都沒有開口。


    薑染慢慢挪動腳步,悄然靠近沈堰,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伸出手勾了勾沈堰的小拇指。


    兩個人的手都屬於細長型,小拇指也不例外。


    兩個小拇指輕而易舉地勾在一起後,薑染衝著沈堰笑了笑。


    “不要不開心。”薑染輕聲安慰,“你有我呢!”


    沈堰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不開心。”


    他早就已經看開了,自然不可能因為吳嵐茵的話傷心。


    “那你在想什麽呢?”薑染好奇地看著沈堰,“怎麽那麽嚴肅?”


    沈堰朝著沈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說道,“我就是在想,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聽到這話,薑染幹脆地閉上了嘴,沒再說一個字。


    她當然知道沈城這是怎麽了,但卻絕對不能說。


    病床邊上,幾個醫生討論了半天,終於得出了結論,有人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病人的情況比較特殊,現在隻能先給他用上藥,看看情況能不能好上一些。”


    吳嵐茵連連點頭,“好好好!醫生你趕緊用藥吧!不管是什麽藥,隻要能把我兒子治好,我們都用!


    對了,這個是我大兒子,是軍區的團長,病床上躺著的是他親弟弟,你們一定要好好治!”


    吳嵐茵說這話的原意,是想讓醫生更加上心一點。


    但可惜,她這話完全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醫生的臉色已經難看起來,眉頭緊皺地看著吳嵐茵,“你這個同誌是怎麽迴事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覺得,隻有幹部的家屬,我們才會好好治療?


    我告訴你!不是的!每一個來醫院看診的人,不論是什麽身份,我們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去醫治!


    你不能也不應該這麽說我們,你這是在否定我們所有人的工作,也是在侮辱我們的人品!”


    吳嵐茵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被這麽說一通,頓時就傻了眼。


    眼見著醫生轉身要走,吳嵐茵更著急更害怕了,趕忙拉住了醫生的胳膊,不停地賠禮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的話真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說錯了,你怎麽說我都行,一定不要把這事兒遷怒到我兒子身上,一定要好好治他,他昏迷著,這事兒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不等吳嵐茵把話說完,醫生就用力地甩開了吳嵐茵的手。


    “你這個同誌,你這又是什麽意思?在你的眼中,我們這些當醫生的,就是會公報私仇的人是嗎?


    我告訴你,我們不會!


    不管和病人的家屬鬧了什麽矛盾,但這都和病人本身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可能因此就不好好給病人治病。


    還請你不要侮辱我們!”


    醫生說罷,氣衝衝地甩開了吳嵐茵的手,迴去那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們兩個的對話,屋子裏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就連其他幾個醫生,也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可越是聽得清楚,他們心中就更加的生氣。


    這個病人家屬,真是奇奇怪怪,不停地往他們身上扣帽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幾人心中想著,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繼續忙碌。


    可這一幕落在吳嵐茵的眼中,就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兒了。


    她有心想要再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卻又什麽都沒說出來,最後幹脆走到了沈堰身邊。


    “沈堰,你看看這些醫生,他們交頭接耳幹什麽呢?他們還會好好地給小城看病嗎?會不會故意用錯什麽藥?要是小城出了什麽事兒該怎麽辦?”


    吳嵐茵越說越是害怕,“沈堰,你趕緊去把小城抱起來,咱們換個醫院!”


    沈堰揉了揉眉心,隻覺得心累。


    “換醫院可以,但距離這邊最近的醫院,也有一小時的路程,你要是覺得他的身體可以撐到那個時候,我現在就帶著你們走。”


    “啊?”吳嵐茵有些訝然,“這麽遠嗎?你就不能開快一點嗎?”


    “不能。”


    沈堰直接拒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夜晚開車本就危險,路上沒有一點光亮,路況都看不清楚。


    更不要說,路上還有可能突然出現路人和家禽野獸。


    開得快了,沒有任何好處。


    再說本就沒有必要換醫院,沈堰不可能因為這一點無稽之談,就拿車上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被沈堰拒絕,吳嵐茵也歇了換醫院的心思。


    但隻看她臉上的表情,薑染就知道,她心中肯定是不樂意的,說不定正在罵罵咧咧。


    薑染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她也有些好奇,就吳嵐茵現在的腦子和行事作風,以前是怎麽優雅的。


    難不成,以前她的身邊一直有人教她做事?


    薑染不知道的是,她的懷疑是正確的。


    同一時刻,京城。


    幽靜典雅的四合院裏,上房的屋子還亮著燈。


    屋子裏的家具古香古色,雖然沒有過多的擺設裝飾,但也能看出底蘊。


    能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純實木的沙發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一個頭發已經花白,但是精神抖擻,臉色紅潤,頗有些鶴發童顏的味道。


    另一個人到中年,穿著板正,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溫文儒雅。


    兩個人的年紀雖然不同,可仔細看就能發現,兩個人五官相似,尤其是一雙眼睛,如同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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