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錦還問他:“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什麽指名要我和親!”


    巫馬陵笑了笑,並未答這話。


    能為什麽呢?


    他答應某個女子的事,樁樁件件都做到了。


    可某個女子,對他這樣許諾那樣承諾,事後倒是跑得快,跑得沒影,跟個吃幹抹淨就溜的渣女似的,連個信都不給他留。


    那他偏偏要固執到底了。


    ……


    卓明月原本隻用做她和晚瑩還有溯兒三個人的菜,兩素一葷一湯便可飽足。


    可現在,巫馬陵和宴清風都賴著不走。


    她買菜時候還糾結了下。


    宴清風最喜歡吃魚,不愛吃甜的,巫馬陵完全不吃魚,最愛吃糖醋裏脊……


    但她懶得去迎合每個人的喜好,還是買個鹹菜做麵吃吧。


    卓明月在菜攤上稍作遲疑,賣菜的王嬸看著她臉,問:“前些天那個把整個城都圍起來的大官,找的是姑娘你吧?”


    段以珩為了找到她,把畫像挨家挨戶的發過去。


    許多人都認出來了,那是街邊轉角處賣酒的姑娘的其中一個,可人到底在哪兒,誰也說不出來。


    卓明月雲淡風輕的笑笑,“長得像,卻不是我,官府誤以為是我呢,鬧了好大的烏龍。”


    百姓們隻知道城裏出了事,家家戶戶戰戰兢兢那麽些天,可到底是什麽事,人議論紛紛,誰也說不出個準信來。


    後來分明是交戰了,可百姓們都被勒令閉守家中,也沒傷到什麽。


    聽見她這樣說,王嬸道:“哎喲,那真是冤枉,姑娘您沒受苦吧?”


    “沒呢。”


    卓明月選了把鹹菜買了麵,心想著,看來清平鎮是不宜久留了,不然光應付這些詢問,就夠她不清淨的了。


    她付了幾文錢,轉身要走,聽見不遠處女子的哭喊聲。


    許多人都圍過去看熱鬧,!卻被斥開了去。


    “看什麽看!滾蛋!”


    那女子哭著求饒,卻仍被那男子硬拖拽著走。


    卓明月往那走了兩步。


    王嬸叫住她,“姑娘,千萬別管閑事,那是縣太爺的公子!”


    卓明月不禁想到,那個死在她院子裏屍骨無存的刀疤臉,他說縣太爺是他大舅。


    於是無法無天。


    這位縣太爺的公子許展,她先前也有所耳聞,最是好色,常常出來強占一些良家婦女。


    但是這一年半,許展被他爹逼去長安趕考去了,如今失利而歸,又開始為非作歹了。


    那個女子哭得越發淒厲:“許公子!放過我吧!我有相公的!”


    許展身旁的小廝嗓門很大。


    “都破鞋了裝什麽貞,潔烈婦,能服侍公子是你的福分,也不是不讓你迴了!”


    許展往往是臨時起興,往往搶迴去玩兩迴,就失了興致,到時候會讓人離開。


    可良家民婦當街被強行帶走,哪怕到時候被放迴來,必然被指指點點,有數不清的閑話,看不完的臉色。


    清白於女子來說那樣重要,經曆如此一遭,如何還能活下去?


    “許公子,”卓明月走過去,多管閑事道,“你這番行徑,也算是敗壞縣令名聲,你就不怕妨礙了你爹的前程嗎?”


    竟然有人敢嗆他。


    許展轉眸一看,目光定住,眸色緩緩變得意味深長又黏著。


    那張臉,是粗製布衣都藏不住的人間絕色。


    手中的女子徒然變得沒味。


    他鬆了手,任由那女子落荒逃去,笑著看卓明月,“姑娘說得對,不如去府上喝一杯,教教本公子如何維護家父名聲?”


    卓明月淡淡道:“我會告訴你爹,宰了兒子保官位,大義滅親是他唯一能走的路子。”


    許展壓根沒把她的話當迴事,反而笑了起來。


    “好啊,迴府細聊?”


    “就不必了吧,”卓明月道,“你家父自會知道怎麽的。”


    許展挑了下眉,步步向她走近。


    “我買了張八寶鎏金紫檀長榻,姑娘要不要試一試?”


    卓明月的身後,有男子的聲音響起。


    “我新得了把烈火風月劍,還沒宰過人,你要不要試一試?”


    宴清風走到卓明月的身側,饒有意味地看著許展,“還挺年輕,怎麽就活膩了?”


    烈火風月劍是開國皇帝打下天下時的隨身劍,刀刃鋒利如鏡。


    好用的劍很多,可這把劍的名字宴清風喜歡,就讓人弄了來。


    到手之後,他還沒用這把劍宰過人。


    眾人的目光齊聚於宴清風一身。


    許展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麵如雕刻,眉眼淡漠。


    一襲蒼青色錦袍,衣襟處金線繡的雲紋在日光下泛著奢貴的光,浮光錦腰封下,蟒紋佩玉靜懸。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疏離而矜貴的氣息,與這普普通通的鄉鎮格格不入。


    許展抬起下巴。


    “哪來的小白臉,同本公子搶玩意兒?”


    宴清風眯起眼。


    “嗯?”


    許展當他沒聽清,又說一遍。


    “哪來的小白……”


    這迴還沒說完,一條修長的腿帶疾風而來,許展的胸口處猛地吃痛,人往後飛了出去,仰天摔在地上。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還欲起身,一隻青玉長靴死死踩在他胸口。


    宴清風道:“滾迴去告知你爹,我給他一日功夫大義滅親,過時不候。”


    卓明月環視四周,圍觀百姓不遠不近的偷瞧著動靜,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縣令那是一個縣城的天,縣令的公子被打,這是什麽來曆的人,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啊?


    許展的小廝扯著嗓子道:“大膽,這是許縣令的公子!你找死嗎?”


    番薯不知何時跟了上來,一聲怒斥。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攝政王殿下!”


    那小廝被番薯用劍抵著,近不了宴清風的身。


    眼看著自家公子被人踩在腳底下爬不起,他生怕自己護住不利,迴頭要被怪罪,隻能用嗓門表現忠心。


    “他要是攝政王,我就是攝政王他爹!”


    顯然,哪怕麵前的人有身份,也絕不可能是攝政王,天高皇帝遠的,攝政王那樣的人物,怎麽可能出現在這,這不就瞎吹牛麽?


    誰還不能吹牛了?


    卓明月還得趕迴去燒火做飯,轉過身,剛好看到“攝政王的爹”。


    宣王正站在某個賣撥浪鼓的攤位前,手裏拿著個木製的撥浪鼓,麵色沉沉的盯著那個自稱“攝政王的爹”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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