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簡直驚愕,這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至於周姑娘出來一趟,什麽都知道了。


    總不可能玩了坦白局吧。


    周晚瑩從他反應裏,得知了事情全貌。


    這兩日外頭傳的熙熙攘攘,說太後就是卓明月,周晩瑩還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眼下看來,是千真萬確啊。


    番薯慌忙道:“周姑娘不必介懷,攝政王和太後是不可能的。”


    自然不可能,太後又不能另嫁。


    周晩瑩還想問小皇帝難道真如丞相所n說,也是攝政王的孩子?


    不過這個問題,她可不能問。


    有些事能知道,有些不能。


    “轉告攝政王,我要退婚,”周晩瑩說,“聘禮周府會如數奉還的。”


    番薯瞠目結舌,“退,退婚?”


    國公府雖說也是顯赫門第,可退攝政王的婚,著實膽大妄為了些。


    “對。”


    周晩瑩才不是傻子。


    顯然她這樁婚事,就是用來掩蓋攝政王和太後私情的。


    這個粉飾太平的工具,誰愛當誰當,她周晚瑩可不當。


    再者,攝政王也不是多好的男人。


    冷淡無情,不體貼,打女人,還砸瓷器玉器。


    這幾日接觸下來,除了有權有勢和那張臉好看,就沒發現他有什麽好處。


    ……


    卓明月還是坐了下來,批閱那些堪稱瑣事的奏折。


    “主子!周姑娘要退婚!”


    番薯慌慌張張的進來,“她說這婚是退定了,聘禮會如數奉還……”


    宴清風抬了抬眉:“慌什麽?”


    多大點事,慌的跟天塌了似的,他差點以為有什麽十萬火急的軍情。


    番薯又說一遍:“主子,周姑娘要跟您退婚!”


    他還沒從自家主子居然會被要求退婚的驚愕中反應過來。


    畢竟,主子娶妻好比皇帝立後,哪個女的能拒絕?


    這周晩瑩,實在有點不怕死啊。


    “哦。”


    宴清風聽到這消息並不覺得被傷了顏麵,反而心弦一鬆。


    原本定下這段婚事時太衝動,而話說出了口,也隻能硬著頭皮完婚。


    如今周晩瑩自己提出退婚,也是件好事。


    “退就退吧,聘禮不必還。”


    他說了不必,但周國公府也是腰杆子硬朗的,婚都不成了,這聘禮肯定是不肯留的。


    番薯一愣,“啊?”


    就這?


    正常來說,主子不應該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說一句:她算什麽東西,竟敢退我的婚?


    宴清風看著他,問:“還有別的事?”


    “沒,沒了。”


    番薯退出去。


    寬大的殿中又靜下來,隻有翻折子的聲音。


    她批完最後一本,擱下墨筆盈盈起身。


    宴清風開口說:“我母親近來就吃齋念佛,她不會來奪溯兒。”


    卓明月“哦”了聲。


    宴清風又道:“那日你是不是同溯兒說,我是他父親……”


    太極殿上,他是離她最近的那個。


    那輕到幾不可聞的一句話,他聽見了,又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這麽小,說了他也聽不懂,”卓明月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兒說過這話,但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你不要執著這個。”


    “哦,”宴清風抿了下唇,“我想看看溯兒。”


    剛開始溯兒這個名,他壓根不願意叫。


    現在他徹底妥協了,也麻木了,管它是誰取的名字,反正是他的骨肉就行。


    卓明月平和道:“你隨時能去看。”


    他想看,她攔不住,也沒攔過。


    ……


    結果他是大晚上來的。


    剛好溯兒醒著,乳娘正準備換尿布。


    “我來。”


    宴清風伸手,要拿過她手裏的尿布。


    乳娘緊捏著尿布不敢鬆手,“使不得啊,攝政王萬金之驅,豈能……”


    “給他吧,”卓明月說,“你下去吧。”


    她發了話,乳娘便不再局促,將尿布遞到攝政王手中,躬身退出。


    隻是換條尿布,宴清風弄出了滿頭大汗。


    剛開始動作小心翼翼的把溯兒繈褓解開,慢慢膽子大起來,翻來覆去折騰了半晌,卻仍然沒法將那塊尿布好好的固定在他小屁股上。


    溯兒剛開始還很好奇,漸漸地失去耐心,嘴巴癟起來,委屈極了。


    看著要哭,宴清風更加著急。


    “卓明月卓明月,你快……”


    他彎著腰在那抬起了溯兒的小屁股。


    下一刻,宴清風大叫,“尿了!他尿了!”


    卓明月在那喝水呢,見他叫得慘烈,過去一看,忍不住笑出聲。


    他被尿了一臉。


    卓明月拿了塊帕子給他擦臉,“行了,我來吧。”


    溯兒這一尿,自個兒身上也濕了。


    她把溯兒抱起來,叫宴清風抱著。


    三兩下換去了搖籃裏的床褥後,再把溯兒抱過來,麻溜地給他換了身小衣服,再塞好尿布。


    宴清風看得有些愣神。


    “這些事,平時都是你自己做?”


    卓明月抱著溯兒去椅子上,背過身去,掀開衣服。


    “沒,幾個乳娘輪流做,這些活我看了無數迴,也該看會了。”


    宴清風就在邊上等著,剝了幾枚杏仁,倒了杯熱茶。


    她忽然吃痛似的“嘶”了一聲。


    “怎麽了?溯兒咬你了?”


    宴清風邁開長腿過去看。


    溯兒在她懷裏好端端的吃奶,看不出什麽異樣。


    卓明月猶豫了下,坦白說:“幫我找個通乳的婆子吧,堵了一塊,有兩天了。”


    她本是想著,溯兒多吸就好了,可這兩日過去,那硬塊越來越大,不經意間碰到便疼得厲害,尤如火燒。


    宴清風知道通乳是怎麽迴事。


    在月子裏就發生過堵奶,乳娘去稟了,宴清風就讓人請了通乳的婆子來。


    通乳之時,宴清風就在屏風外,聽到她吃痛的細吟聲,壓抑得很。


    她是個能吃得起苦的,就是跪釘板,她都一聲不吭,能叫她疼得受不了的,想必不亞於酷刑。


    “要不……我來試試?”


    他也算有經驗,溯兒滿月宴她胸漲得疼,也是他給解決的。


    卓明月說:“還是請婆子來吧。”


    “這都快亥時了,”宴清風曉之以理,“派人出宮去請來,來迴也要半個時辰,大晚上的,就不折騰人了吧?”


    卓明月失笑,“你什麽時候這麽為別人著想了?”


    這已經不是他大半夜到處騷擾人的時候了?


    他居然也知道別人是要睡覺的?


    宴清風硬著頭皮道:“這人早晚會懂事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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