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些俗物。


    有極個別送禮很用心的,卓明月在心裏頭記了一筆。


    這些個,要麽是宴清風的親信,早已得到風聲,要麽,是忠於段氏朝廷之人。


    酒宴才吃到一半,宴清風就喝吐了。


    宮人把他扶下去,某一間偏殿中,他酸苦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番薯給他順背。


    “主子,要叫太後過來伺候嗎?”


    宴清風擺擺手。


    “不必她。”


    他漱了口,躺到榻上去,宛若一灘無骨爛泥。


    番薯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這種時候,他是真希望豆哥在,豆哥知道咋整。


    宴清風木然望著一處,青紫色的帳幔漂浮出了重影。


    “她的手,不肯給我,卻給了秦時。”


    番薯聽不懂,胡亂猜測道:“太後跟秦大人握手了?”


    “段溯……”


    他喃喃念著孩子的名字。


    段是段以珩的段,溯是秦時喜歡的溯,這個孩子竟然到頭來跟他沒半點關係。


    秦時從前就說過,他循規蹈矩慣了,盼他日後的孩子不要似他。溯,是他準備給自己將來孩子的名字啊。


    可卓明月應了這個名,應得那麽果脆。


    明明是他的骨肉啊。


    她卻希望,那是她和秦時的孩子。


    所以他何必去攔,又何必再強求。


    這一個月,被她催著娶妻,他賭這一口氣,如今想來,可笑至極。


    可笑至極。


    卓明月也是匆匆離席。


    胸漲得很,再不去喂孩子,她得疼死過去。


    見著孩子,乳娘卻說剛喂飽。


    卓明月便也不知所措了。


    番薯著急忙慌的來求她,“太後娘娘,去看看我們主子吧,主子吐了好多迴,血都給吐出來了,也不肯喝一碗醒酒湯。”


    卓明月心想,她也不該推卻,今日她還欠宴清風一句謝意,他為何喝悶酒,她也曉得。


    她過去的時候,宴清風還扒著桶邊嗷嗷吐。


    卓明月伸手給他順背。


    宴清風抬起頭,看到是她,伸手推開了去。


    “你去照顧秦時吧,他也喝多了,你沒瞧見嗎?”


    卓明月的席位離秦時有些遠,實在沒注意到那麽多。


    她從宮人手裏接過醒酒湯。


    “別跟自己身子慪氣,喝了吧。”


    宴清風拒絕不了她。


    他隻矜持了片刻,看她轉身,當她要走了,立刻把碗接過來,乖乖的喝下去。


    眼看著他喝完,卓明月說:“你睡會兒,別多想,我要迴去擠奶了。”


    “擠奶?”


    宴清風不懂,不都直接吃嗎,孩子又不懟碗喝,擠出來給誰去。


    卓明月解釋說:“剛叫乳母給喂了,我便漲得疼,堵著會迴奶的。”


    她順其自然的說出這些話,宴清風盯著她胸脯看,喉間一滾,臉卻忽然燒紅起來。


    “我幫你吧。”


    “我是孩子他爹,這份力總要盡的……”


    卓明月站著未動。


    沒有拒絕便是默認。


    宴清風喝的有點多,解開衣襟的手又慌又顫,把她係帶扯斷了幾根。


    到隻剩一層薄薄的裏衣時,他有些不敢動了,怕她一耳光把他打清醒。


    他抬眸看她一眼。


    她閉上了眼睛。


    他便大膽起來,掀開了她上身最後的遮羞布。


    她肌膚泛著嫣紅,他才明白過來她為什麽沒有拒絕。


    方才在攬月閣她也中了藥。


    她在強忍著。


    被含住那一瞬,她悶哼一聲,顫抖又壓抑。


    這件事,從前在將軍府,便對她做過無數迴,她隻是木然躺著,不給半點迴應,他依然樂此不彼。


    孩子出生後,每迴她給孩子喂奶,都會背過身去,他便也不好強行看。更不好說他也想吃。


    而現在,她顫抖,喘息,直至軟在他懷裏。


    宴清風把她抱起,放到床榻上。


    他身子壓下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推他。


    “別拒絕我。”


    他懇求的語氣有一點卑微。


    卓明月沒有再反抗,軟聲說:“你不要為難秦時,放過他,好不好?”


    他既然知道段溯這個名字,那一定是聽到了許多。


    以他的性子,定然恨不得殺了秦時了。


    宴清風身子一僵,似有把石錘在他心頭狠狠鑿了一下,鑿開了一道口子,無數酸澀往外湧。


    他雙臂撐在她兩側,近在咫尺的,目光晦澀的凝著她。


    “你是為了秦時,才過來的?”


    否則她怎會,主動過來給他喂醒酒湯,任由他解開衣服。


    不過是為了替秦時求情。


    卓明月說:“你放過他,今後你想要,我都給。”


    “卓明月,”宴清風咬牙切齒的喚她的名字,“我想要你心甘情願,不是為了他獻身,這樣和強你有什麽區別!”


    卓明月說:“從前你強要的也挺快活不是。”


    宴清風怔了怔。


    那把石錘徹底砸爛了他的心髒。


    “你走吧,”他說,“我不會為難秦時。”


    ……


    出宮的宮道上,車簾被風吹起,前頭形單影隻的秦時似有感應般迴了頭。


    宴清風叫馬車停下。


    “上來。”


    秦時上了馬車。


    直到駛出宮門,車廂裏依然靜默。


    秦時開口道:“你不要遷怒她,換作是你情急,她也會救的。”


    宴清風背靠車廂,闔著眼。


    他們兩個倒是情真意切,都來叫他放過另一個。


    他從前敢信誓旦旦說卓明月不愛秦時,但現在,他不確信了。


    隻有親眼見到,聽到,他才知道,卓明月對待他和秦時的區別。


    “做太傅吧。”


    秦時一愣,“什麽?”


    “做皇帝的太傅,不好?”宴清風自虐似的,做出這個決定,“也好常同太後往來。”


    秦時當在說笑,“你有這麽大度?”


    他寧可信海枯石爛,也不信宴清風會這樣大度。


    宴清風麵無表情。


    “我不大度,你早死一百次了。”


    “算了吧,”秦時說,“我可不敢做你孩子的太傅。”


    宴清風唇角勾起譏諷的意味。


    “你和她約定的,我聽到了。不必下輩子再廝守,就這世吧,我成全你們。”


    攬月閣那道門內。


    在解開他腰封之際,秦時握住她手腕,“不要勉強自己。”


    她說:“我願意的。”


    秦時啞聲說:“下輩子,我一定護好你。”


    “這輩子你也沒欠著我。”


    裏頭安靜了一陣,隻有秦時很粗的喘息聲。


    最後,他唿吸漸漸平息,“你心裏可曾有我?”


    她頓了頓,才迴答。


    “秦時,唯有你,是我自願。”


    這句話,直叫宴清風五髒六腑都似被生生撕碎了,穿腸肚爛,就那麽痛。


    秦時還對她說:“我不會娶妻生子,就守你一人,到老,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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