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菱走到沈令儀身邊。


    “康子意就這德性,嫉賢妒能,非得給你潑髒水不可。你是清白的,不必為這些汙言穢語擾心。”


    這一變故,竊竊私語的眾人都閉上了嘴,呆若木雞的瞧著。


    沈令儀頷首,輕聲道謝。


    康子意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康博文把他往身後拉了一步,笑著對青菱道:“青菱啊,雖說做不成夫妻是有遺憾,可也未必要做冤家的,子意是有不堪,卻沒你說的如此不堪。他是個實在人,向來直率,從不給人潑髒水的。”


    “諸位也了解子意品性。”


    康博文目光沉沉掃向眾人。


    立刻有人要站出來,看架勢是要替康子意的品性作證。


    宴青菱厲聲道:“我與康子意青梅竹馬,夫妻二載有餘,他是個什麽人,誰能有我了解!”


    那本要站出來的人,又縮迴了腳。


    康博文淡聲道:“青菱啊,你說這番話,究竟是對子意心存怨恨,還是隻為袒護沈令儀,你與沈令儀,又是什麽關係?”


    這無論怎麽迴答,都是宴青菱留有私心。


    老奸巨猾。


    宴青菱正斟酌著用詞,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把這奉天殿當康家茅廁了?什麽屁都敢在這兒放。”


    宴清風開口,眾人的目光頃刻被吸引了去。


    他淡聲道:“哪怕買了三甲,殿試是由皇帝親自過目,沈令儀是皇帝欽定的狀元。康子意的意思是,皇帝也被收買了?”


    康子意狡辯道:“我沒說他買狀元,他可能鄉試會試買通了考官……”


    “但他是狀元,”宴清風道,“你書讀得少,連狀元兩個字都明白不了?”


    康子意咬著牙後槽,有一肚子的憤懣想一吐為快,可到底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攝政王啊……”


    康博文欲開口打馬虎眼——


    宴清風堵了他的話,“丞相話多了。小輩的事,你個老的就不要摻合。”


    如此言辭,到底讓丞相下不來台。


    這事兒再深究下去儼然沒好處。


    康博文笑著撇開話題:“淑妃和小皇子怎還未到。”


    人群中,有人道:“方才見淑妃娘娘上了攬月閣了,似乎是去見什麽人。”


    ……


    禦花園中,卓明月被芹菜攔了路。


    “淑妃娘娘,攝政王請您攬月閣一敘,有要事商議。”


    芹菜也是宴清風身邊的人。


    卓明月心想,這時候還有什麽可商議的?


    “宴席結束再說吧。”


    她不打算去,芹菜卻執意攔路,“淑妃娘娘,攝政王說了您必須過去,事關今日要宣布的大事,有些細節還需問過您。”


    眼前沒多少路便是攬月閣。


    想必也用不了多時。


    “帶路。”


    卓明月踏進攬月閣,裏頭染著的異香叫她心頭一怔,她立刻轉身要離開,身後的門卻被猛地關上。


    她撞不開門,隻能捂住口鼻,迅速環視這屋子裏頭。


    她撲過去將那香爐裏的香拔出來踩滅。


    再衝到窗邊去,把支摘窗一扇扇推開。


    做完這些事,她再迴頭看坐在地上角落裏,手臂血流不止的秦時。


    屋裏沒有銳器,他是砸碎了腰間佩玉,用碎玉割開的手臂。


    他全憑痛覺和放血來維持清明。


    “我表姐已經沒了……這迴,又會是誰?”


    卓明月思忖道:“芹菜是宴清風的人,能叫他言聽計從的,能有幾人?”


    秦時笑:“總不會是宴清風吧。”


    “不會,這事是做給宴清風看的才對。”


    卓明月靠在窗邊,屋裏的異香漸漸消淡,可多多少少她會嗅入一些。


    不過中藥不多,哪怕有反應也足夠忍耐。


    她苦澀一笑,“我算是明白,宴清風為什麽隨身帶催情香的解藥了。”


    他們相顧無言。


    須臾後,秦時輕聲說:“你當母親了,還沒恭喜過你。”


    ……


    宴清風獨自上了攬月閣。


    門外,他推門的動作頓住。


    裏頭男女說話的聲音,隻隔一道紙糊的木門,字字句句都清晰入耳。


    ……


    提起孩子,卓明月眼中多了道柔光,也滔滔不絕。


    “原來剛出生的孩子那麽小,那麽一點兒,我開始都不敢抱他。現在抱慣啦,恨不得時時刻刻抱懷裏,一會兒看不到他,我這心裏就不踏實。”


    秦時問:“孩子鬧嗎?”


    “很乖,醒來玩都是白日裏,叫人省心。”


    卓明月在生孩子之前,原本想著都交給乳娘,自己好好坐月子的。可真的生下來,她又不嫌累了。


    秦時見她歡喜,也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像宴清風還是像你?”


    這個問題,叫卓明月有些掃興。


    “像他多一些,”卓明月頓了頓,道,“性子別像他就好了,我真怕孩子以後跟他一樣,我得頭疼。”


    “不會的,你好好教便是,”秦時問,“起名了吧?”


    “沒呢,想不好,什麽名都不滿意,你給想一個?”


    “溯吧。”


    他迴得實在是快。


    秦時解釋說:“溯徊從之的溯。我從前閑來無事,給我將來的孩子想了名。人世不盡是坦途,望他能逆流而上,無畏險阻。”


    卓明月不假思索便道:“好啊,就叫段溯了。”


    宴清風在門外,如同一塊石頭般僵立著。


    他想過許多名字,段強,段飛天,段衝天……都被她一一否決了。


    可原來,不是名字不好,是起名的人不對。


    秦時坐在地上,背靠著牆,藥性再次襲來,手又去拿地上染血的碎玉。


    他眼前有些模糊,怎麽都拿不到那塊近在咫尺的玉,身子不斷前撲,反而摔在了地上,悶哼一聲。


    卓明月過去扶他。


    秦時抓住她手臂,隻是一握,就猛地放開,推開她。


    外頭的人就在等他們出事。


    這種時候,他絕不能失控。


    可是他麵容已然失血,衣袍被染得通紅,再割一刀,怕是活不到等人衝進來。


    “解這種毒,未必一定要同房,”卓明月著手去解他的腰封,“我幫你。”


    ……


    宴清風站在門外,渾身僵硬。


    半柱香後,他推開門,看清了裏頭情形。


    秦時躺坐在角落裏,衣袍鬆鬆垮垮,腰封還沒來得及束起,卓明月倒是衣衫周整,看似紋絲不亂。


    她跪坐在他身邊,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滿目溫情。


    似乎下一刻,他便要吻上去,看樣子,她也不會拒絕。


    這柔情蜜意的畫麵被突然推開的門打破。


    秦時迅速收迴手,卓明月站起身。


    他們一同看向來人。


    卓明月說:“你身邊的芹菜有問題,他把我騙來這裏的。”


    宴清風“嗯”了聲,晦澀的目光在她染上血跡的衣裙上微微一定。


    “髒了,去換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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