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馬車中,段以珩道:“她嫉恨你也是情有可原,朕斥責了她,你也不必入心了。”


    卓明月道:“我沒有入心。”


    她並不會將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放心上。


    她在意的是段雲錦會不會知道她沒死後,再來害她。


    車簾外,福公公道:“皇上,青菱小姐求見卓姑娘。”


    自從青菱出事之後,卓明月就沒見過她一麵。


    段以珩看出來她想見,他卻把玩著玉扳指,沒有出聲應允。


    門簾外,宴青菱道:“皇帝哥哥,我們就說幾句話,不會耽誤行程的。”


    段以珩不好再拒絕,輕聲對卓明月道:“他們到底是兄妹,多少會向著親哥哥的。”


    卓明月“嗯”了聲。


    她下馬車,隨宴青菱走到林中樹下。


    幾個侍衛在不近不遠處緊盯著這裏,看得清她們的動向,卻聽不清她們的對話。


    宴青菱一開口,便道:“你放心,我沒事,也順利拿到了和離書,不用擔心我。”


    卓明月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才說這樣的話,她消瘦那麽多,又豈會真的沒事。


    “好好照顧自己。”


    除此一句,也做不到其他。沒有陪在青菱身邊度過那些艱難日子,實在有些遺憾。


    宴青菱看了眼遠處張望的侍衛,對她道:“皇帝雖尊為九五,卻不得不被我哥哥壓一頭,百姓也將如今的天下太平的功勳歸於宴氏,身為皇帝,總是不甘心的。”


    卓明月印象裏的宴青菱,是個單純熱心的善良女子,這些,本不該是她能想到的。


    “青菱,我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卓明月低聲道,“若無皇上相救,我已經被你的母親仗殺致死。”


    皇帝與宴清風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並非她能左右,眼下她除了隨波逐流,又有何法?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宴青菱又道,“若你在宮中受了委屈,可以告訴我和哥哥,哥哥他……”


    “你哥哥,隻會讓我更委屈。”


    卓明月本不想同她說這些,仿佛在抱怨似的,可她也實在不想再同宴清風有瓜葛。


    若在皇帝身邊,最後依然落得死路一條,便是她的命,她認了。


    宴青菱著急解釋。


    “我沒有讓你原諒哥哥的意思,我知道他不可原諒……隻是,該利用就利用吧,那是他欠你的。”


    卓明月不知如何表態。


    青菱太看得起她了,她其實並沒有寧死不屈的硬骨頭,許多次不得不赴死,不過是生還無望。


    若有朝一日,有需要利用宴清風的地方,她必然不會客氣。


    “知道了。”卓明月道。


    宴青菱當她應得敷衍,眼裏泛著波瀾,壓抑著聲音裏的顫意。


    “明月,南緣寺一事,我被毀了,你完好無損。你想想,我清白被毀鬧出去,是不是能促進康子意與我和離,而你完好無損,卻遭我哥誤會厭棄……是誰盼著宴康兩氏一拍兩散,是誰盼著你和我哥無法成婚?”


    卓明月心知她在說什麽,下意識的往不遠處的侍衛看了一眼。


    “青菱,慎言。”


    宴青菱捂住嘴,兩行淚止不住的落下來,“我知道你別無他法,隻能留在他身邊,可我好不甘心……”


    拆散宴康姻親,得到卓明月,弄垮宴清風,可謂一石三鳥。


    卓明月深深唿吸,撈起她微涼的手緊緊握住。


    “你能想到的,你哥也能想到,他沒有動手總歸有他的顧忌在。青菱,小不忍則亂大謀。”


    宴青菱道:“哥哥的確能想到,可隻要沒有明明白白的證據,他不會相信皇帝能做這種事,他曾與皇帝交心,為他做了太多了。”


    當年奪嫡之爭,以及逼宮之亂,宴清風都對段以珩鼎力相助,說豁出命去也不為過。


    人下意識裏,總是不願承認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宴青菱迴握她的手,“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指望你做什麽,隻是勸你留個心眼,別像貴妃表姐那樣將整顆心都交付出去,如今她傷得很慘。”


    福公公瞧著兩位姑娘情緒有些不穩,大有相擁而泣的架勢,向她們走近幾步。


    “卓姑娘,皇上說林中蚊蟲多,姑娘該迴去了。”


    卓明月當著福公公的麵,刻意對宴青菱道:“的確是康子意負了你,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寬慰你。青菱,早點放下他,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的。”


    如此一來,福公公便會認為青菱是在為康子意落淚,也會如此向皇帝稟報。


    宴青菱反應很快:“不了,不再找男人了,何必再自討苦吃。”


    “走吧。”卓明月對她點點頭。


    ……


    夜裏,在途徑的山莊裏過夜。


    段以珩坐在床榻邊,看著卓明月吩咐下人再搬一床被褥來,然後跪著平鋪在地上,幾度欲言又止。


    “還是不接受朕?”


    卓明月彎腰放枕頭的身子一僵:“皇上答應過,先給我名分。”


    那一日上早朝之前,皇帝決心要與她踏破那道隔閡,她作出傷心的姿態來:皇上也想讓我名不正言不順的嗎?


    皇帝心癢難耐,當即答應她:一定會給你名分的。


    卓明月一雙楚眸水汪汪的:要以我自己的名姓,皇上敢不敢?


    果然,皇帝猶豫了。長安城中誰人不知,卓明月曾是宴清風的女人,皇帝到底不想惹人說是非。


    就這麽點要求,澆滅了皇帝當時的興致。


    段以珩道:“朕已經把你帶出來,文武百官都知道你的存在了。”


    卓明月故作委屈。


    “可是皇上讓我帶著麵紗,無人知道我是誰。”


    段以珩伸手一拉,讓她坐在懷裏來,輕嗅她發間的木丹香。


    “想逼退朕?”


    卓明月避開他的唇,讓他的吻隻落在了她臉頰邊。


    “皇上說了,為我什麽都可以,我信了。”


    段以珩捏著她下巴掰過臉來,看著她勾魂攝魄的雙眸,探究道:“你並非喜歡張揚的性子,為什麽偏要弄得眾所周知?”


    別的女子若是伺候他,都是上趕著的,唯恐他有一丁點兒不滿意。唯獨這個女人,一而再找理由推辭,


    “沒有女人不喜歡明媒正娶,”卓明月道,“還是說皇上覺得我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


    他完全可以強行占有她的身體。


    可卓明月再清楚不過,皇帝做那些事,是想得到她的情意,為此皇帝使盡渾身解數,若他用了強,就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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