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晚,宴清風的確沒有與她同榻而臥。


    他知道自己性子,躺一處必然把持不住,那晚到底有些失控,弄傷了些,他便刻意避開兩日,好給她時間休養。


    眼下看來,對這個女人,他根本不該做任何著想。


    “巧舌如簧。”


    他用力揉她抹了口脂的軟唇。


    這個女人隻會巴不得他再也不出現,怎會特地去堂屋請他來?


    也不會真心實意給他做鹿茸參湯。


    一個裝瞎能裝好幾年的人,編起謊話來,到底是臉不紅心不跳。


    卓明月氣若浮絲道:“參湯在桌上……早已涼了。”


    宴清風往兩步遠的沉香桌上掃了一眼。


    果真放著一隻青瓷燉盅。


    燉一碗鹿茸參湯需一個時辰,而皇帝臨時過來,不曾告知任何人。


    也就是說,在皇帝蒞臨府上之前,她確實在燉參湯。


    宴清風又問:“為何不把參湯端來?”


    他語氣不再那麽冷,卻仍有些生硬。


    卓明月手臂的疼痛並沒有好轉一點,她疼得有些頭暈目眩。


    “因為鹿茸補陽……我想和將軍在臥房,而不是堂屋……”


    她軟綿綿倒下的那刻,宴清風撈住她抱在了懷裏。


    -


    卓明月怎麽會認為他需要補陽?


    這個問題他反反複複的想,眉頭越來越緊。


    直到大夫出聲:“姑娘手臂有點骨裂……”


    “骨裂?”


    宴清風一愣,“怎麽會骨裂?”


    分明逼她喝酒時還好好的,她還雙手舉杯奉給皇帝,穩穩當當的,什麽時候骨裂了?


    這女人真是泥做的,一碰就碎?


    大夫迴答不了他的疑問。


    “這得等姑娘醒來再問姑娘了。不過事情不大,綁著束縛一陣便好,近來要注意……”


    大夫止住了嘴。


    注重休息這幾句話,他說了幾次了,毫無用處,這姑娘的狀況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宴清風出神的看著大夫給女子的手臂纏繞上一層又一層白布,女子昏睡中大概感覺到痛疼,哼了一聲。


    “輕點。”


    他語氣不悅,大夫心驚得滿頭大汗:“將軍,這是疼的,不過姑娘昏過去了不會感覺到太疼,將軍放心。”


    “嗯。”


    宴清風心想,他有什麽不放心的,那女人疼就疼了,又死不了。


    小梅來屋子裏收拾,瞥見桌上的燉盅,要拿去倒掉。


    宴清風製止了她,“拿過來。”


    小梅不動:“將軍,這參湯涼了……”


    “我喝涼的。”


    鹿茸和參都是花錢買的,涼了又不妨礙藥性,沒必要浪費。


    小梅見他堅持,隻能端過去。


    卓明月半夜醒過來的。


    男人躺在身邊,睡的很沉。


    她抬了抬手臂,包得跟粽子似的,很重,倒也沒那麽疼了。


    “去哪裏?”


    他的聲音困倦沙啞。


    “去小解。”她說。


    他睡在外側,卓明月得從他身上爬過去。


    宴清風扶了她一把,也跟著起了身。


    “我自己可以……”


    “別動。”


    宴清風幫她褪下襟褲。


    卓明月坐在馬桶上,小聲問:“將軍能不能轉個身?我這樣,做不到……”


    宴清風轉了個身。


    一會兒後轉過身,她正拿著手紙要擦。


    “別動。”


    宴清風從她手裏拿過了紙,做了她原本要做的事。


    等幫她提上襟褲,宴清風抬眸,看到她臉紅得抹了胭脂一般。


    怎麽迴事。


    她越害羞,他就越想欺負她,撞哭她。


    意識到這樣不行,宴清風眉眼矜持道:“少勾引我。”


    大夫說她手臂不能動,若是把持不住,難免晃到手臂。


    熬過這一陣吧,他不想真把她弄壞。


    卓明月在他攙扶下躺下來,戰戰兢兢吊著心眼兒躺了一陣子。


    正當她以為他睡著了,放下心來之時,他突然出聲:“皇帝跟你說了什麽。”


    他的人看到她和皇帝說了幾句話,卻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


    卓明月道:“皇上問我想不想進宮,我說,我是將軍的人了。”


    她說起謊來麵不改色。


    宴清風無所謂她說的真話假話,聽來倒的確愉悅:“是麽。”


    “女子這一生,隻能侍奉一個男人,”卓明月嬌柔道,“隻盼將軍不要早早將我棄如蔽履。”


    宴清風手臂伸過去,把她摟在懷裏。


    “你沒有完壁之身,入宮做宮女都沒資格的,不要異想天開皇帝會看上你,明白嗎?”


    他惡劣的貶低她,想叫她慚愧,自卑,好老老實實呆在這裏討好他,伺候他,滿足他。


    卓明月隻知道,皇帝又不是傻子,能以為她一個金絲雀還有清白之身,但他並沒有在意。


    皇帝既然願意給條路走,她絕不會不走。


    總不能死心塌地的,在這過著冷水沐浴,提心吊膽,房事被人旁觀,偶爾還斷個手的日子。


    皇帝休沐不必上朝的日子每個月寥寥無幾,但總是那幾日。秦時說過,皇帝隻有在次日休沐的時候,當夜才會尋人喝點酒。


    那麽今日,的確很有可能皇帝會來尋宴清風。


    所以她梳妝打扮,又早早備好了參湯。


    她必須要見到皇帝,若是許久見不到,皇帝必然將她拋之腦後。


    而那碗參湯,是她澆滅宴清風怒火的後路。


    “隻是可惜那碗參湯將軍沒有喝到,”卓明月依依倚著他,綿綿道,“明日我再給將軍熬一碗,將軍要嗎?”


    鹿茸參湯味道很怪。


    但宴清風沒有拒絕,他閉著眼“嗯”了聲。


    -


    卓明月以寬袖遮了厚厚的繃帶,端著燉盅去書房。


    她的手臂經過些時日的修養,盡管動的幅度過大仍會痛,端個燉盅還是不在話下的。


    踏入書房,見到的卻是書架旁正在翻書的大長公主段知菁。


    她輕手輕腳的轉身便要走。


    段知菁聽到動靜,轉眸看她,笑問:“拿的什麽東西?”


    卓明月腳步頓住,“參湯。”


    她聽土豆說將軍在書房才過來的。


    看案牘上墨硯有剛用過的痕跡,宴清風應當隻是暫時離開會兒,一會兒便會過來。


    這點時間,大長公主應當不能拿她如何。


    段知菁向她走過來,一根手指抬起她下巴,端詳了會兒。


    “倒的確是張狐媚的臉。”


    卓明月淡淡道:“將軍能看上,自然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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