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顫聲求他。


    “將軍,我能不能不去?”


    “你怕梁王胡說?還是怕秦時不要你了?”宴青風側首盯著懷裏女子泛紅的耳尖,低頭湊上去咬住,輕啃兩下,“在青樓裏不是挺膽大,現在知道怕這怕那了?”


    卓明月的耳尖越發通紅。


    那日她起初是放不開的,害怕與羞恥之心叫她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可宴清風把她抱在懷裏,溫熱手掌安撫著她的腰肢,滾燙的吻落在她耳邊。


    他說:卓明月,要不要跟我?


    她以為他的意思是今後讓她跟著他了。


    她以為她有了容身之處。


    單憑這句話,她願意拚盡全力在他麵前綻放一次。


    可事後,他沒有把她帶迴將軍府,更沒有提及這件事。


    卓明月小聲道:“不是怕,我身份低微,不配見那些大人物……”


    宴清風挑眉:“知道自己不配,卻有膽忤逆我?”


    一個敢同時勾引秦時和他,甚至梁王的女人,怎會有自知之明,竟還知道自己不配了?


    卓明月不再反抗,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腰肢,一同踏入摘星樓。


    摘星樓是尋芳園裏的一幢酒樓。


    那些世子王孫的逛膩了尋芳園,過來便是直奔摘星樓,美酒佳肴,把酒言歡,甚是快意。


    他們剛一進去,便碰見正往外走的秦時。


    秦時看見他們,腳步頓住立在原地。


    宴清風視若無睹,摟著卓明月與他擦肩而過。


    秦時的神色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裂痕,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宴清風,我是殺過你全家嗎?”


    宴清風停步,輕蔑道:“你有那本事?”


    他父親以功勳封王,他母親是大長公主,皇帝的姑母。誰有本事殺他全家?


    秦時冷冷道:“你這樣對她,是想敏蘇弄死她,還是想長公主弄死她?”


    卓明月能隱約猜到宴清風故意要人前與她親密的緣由,總歸是做給人看,同青樓那迴一樣。


    可……


    怎麽還有長公主?


    秦時道:“敏蘇畢竟是丞相之女,長公主投鼠忌器,可明月呢,你能保得住她嗎?”


    宴清風笑了:“我為什麽要保她?”


    卓明月心中盤算著,哪怕宴清風權勢滔天,他若是根本無心護著她,隻想讓她做個靶子,那她唯有死路一條。


    還不如秦時。


    縱使秦時權勢不夠,可他是一心一意待她好。


    思及此,卓明月拚命掙紮,要從他懷裏掙脫,宴清風的手臂卻越錮越緊。


    秦時見她不情願,用力把她拉了過來,護在身後,對宴清風怒目而視。


    “你怎能強迫一個女子!”


    宴清風看著他,淡淡笑道:“秦時,你這麽愛與人為善,日後定能變成舍利子。”


    秦時額邊青筋凸起,語氣生硬:“不是與人為善,她是我的心上人。若連她都護不住,我還活著有何用!”


    卓明月更加握緊了他的手。


    心上人這個詞太動聽。


    對峙之間,樓上的人聽見了動靜,紛紛往樓下走來。


    卓明月聽見一個悅耳的聲音。


    “清風,發生了何事?”


    那位衣著琳琅華貴的女子在眾人簇擁下盈盈走下樓梯,明豔的雙眸掃視過那三人,目光停頓在秦時身後的女子身上。


    秦時與她牽著手,這關係再淺顯不過。


    她笑著開口問:“這是哪家的姑娘?”


    秦時道:“公主,這是工部員外郎卓家的女兒,既然公主瞧見了,秦時想請公主幫……”


    “梁王見過她的。”宴清風打斷了他的話。


    長公主身旁立著的,正是梁王。


    梁王本還在尋思,那女子瞧著有幾分眼熟,究竟是哪裏見過,經宴清風這樣提醒,他猛然憶起:“對,本王見過的。”


    是青樓。


    “卓明月,還不過來?”


    在宴清風不容置喙的語氣之下,卓明月放開了秦時的手,往他走了一步。


    她不得不聽話。


    梁王見過宴清風把她抱去廂房,還派人聽了牆角。


    盡管她的守宮砂還在,可她與宴清風之間到底是不清白了。


    這事若是叫梁王說了出來,她還如何自處?秦時又該怎樣的厭棄她?


    卓明月忽然想一頭撞暈過去算了,就不必再麵對如此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麵。


    宴清風順勢把她拉到身側。


    他手勁有些大,拽得她手臂隱隱作痛,大概是在報複她方才躲去了秦時身後,叫他失了顏麵。


    見這場景,長公主笑道:“你們兩個,都快兩年了還鬧呢?多大人了,拿一個女人來慪氣,幼稚。”


    她自是不認為宴清風會對誰上心,定是有意與秦時過不去罷了。


    梁王出言客套:“秦時你也別急著走了,難得一聚。”


    宴清風卻道:“他有事,要走了。”


    “那……”梁王的視線在宴清風和秦時兩者身上來迴轉換。


    “我無事,不走。”


    秦時沉著臉,目光似烈焰一般要在宴清風臉上灼出火坑來,他倒要看看,這人究竟要如何。


    宴清風渾不在意:“隨你。”


    這頓飯吃的卓明月如坐針氈。


    諾大的圓桌上盡是山珍海味,珍饈滿目。


    可她左右坐著宴清風和秦時,正對麵是長公主,薄弱的一顆心幾乎跳破了胸腔,還不敢失了儀態。


    如此心境之下毫無胃口,她的筷子都未曾動過一下。


    秦時盛了碗佛跳牆給她,溫聲細語地說:“別想太多,把肚子填飽。”


    長公主打趣道:“秦時,你慣會疼人的。”


    宴清風笑道:“的確如此,不然公主收了他,叫他做駙馬。”


    他這建議提得真心實意。


    長公主惱紅了臉,“拿我說笑做什麽,你知道我的。”


    梁王坐在其側,眯了眯眼,淺酌了一口酒,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們。


    這四個人之間熱鬧得很,就他似乎格格不入。


    卓明月笨拙地用勺子舀著秦時給她盛的菜,吃得不湊巧,嗆了嗓子。


    她別過身去咳嗽,秦時給她拍背。


    “慢點兒吃,不急的。”


    待她緩過來,秦時看了眼她的衣裙:“你的衣裙髒了,我帶你去換一件。”


    宴清風懶得戳穿他的把戲。


    方才他就看見了,秦時故意弄髒了她的衣裙。


    “嗯。”卓明月小聲應道。


    秦時扶她起身。


    長公主這才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她是個瞎子?”


    她還以為這姑娘的舉止不自然是因為膽子小。


    秦時道:“大夫說她的眼睛能好。”


    他不愛聽別人說她是瞎子,也怕她聽了心裏不舒服。


    長公主柔聲道:“看不見很可憐的,你要給她請最好的大夫。”


    “嗯,”秦時道,“我們先走一步。”


    這時,宴清風起了身,從他手中接過了卓明月:“這事兒不勞煩你了,我帶她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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