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川……”


    晨光微熹,溫暖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


    手摸了個空。


    再睜開眼,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謝聿川離開的第三天,溫暖有種他已經走了一個月的感覺。


    床變大了,臥室客廳變大了,整棟別墅都變大了。


    大到她覺得家裏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謝聿川現在在哪兒,在忙什麽。


    摸出手機,正看到他淩晨兩點發來的微信。


    【暖暖,暮南下雨了,濕漉漉的打在身上,像極了那年你半夜離家出走,我追出去的那晚。】


    溫暖:……


    已經想不起他說的那次是哪次,以及當時發生了什麽口角以至於她要冒著雨離家出走。


    可溫暖唇角彎起,摸著手機給他發了很長很長的好幾條微信。


    因為他說過,不在身邊的時候,每一次枯寂無聊的時光,都是靠翻看他們過往的聊天記錄來排遣的。


    所以,隻要有空她就會發微信給他。


    告訴他她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有意思的事。


    以及……她想他了。


    樓下有細微的聲音響起,知道是樺姨過來給她做早飯了,溫暖收起手機洗漱下樓。


    溫暖到俱樂部的時候還不到九點。


    給烏騅和小心心添了草料換了水,又給小灰灰喂了蘋果,溫暖牽著三匹馬走出馬廄的時候,正看到迎麵跑來的秦琅。


    “姐,早!”


    看見溫暖,秦琅愣了一下,急匆匆打了聲招唿就擦肩而過。


    沒想到他來這麽晚。


    更沒想到他躲著她。


    溫暖愣了一下,驀地轉身,“站住!”


    秦琅倏地停住,卻遲遲沒轉身,“姐,我去牽馬,一會兒,咱們在草場集……”


    話沒說完,正看到返身走到眼前來的溫暖。


    秦琅下意識側了下臉。


    可溫暖已經看見了。


    秦琅的右臉顴骨上泛著一絲青紫,嘴角也是腫的。


    很顯然,是被人給揍了!


    “怎麽迴事?”


    溫暖沉了臉。


    “不小心撞……”到的。


    話一出口,正對上溫暖看過來的目光。


    善意的謊言頓時撒不下去了。


    秦琅低下頭,聲音喪喪的,“跟人打架了。但是是對方先動的手。”


    上午騎馬下午刷題。


    打從報名魔都馬術比賽,秦琅幾乎早八晚六的泡在了俱樂部,為九月的新學期,以及同時開始的馬術比賽做準備。


    昨晚迴到市區已經八點多了,沒想到,被人堵在了小區大門口。


    堵他的男生叫付天鶴,是秦琅同校高二的學長,也是精英馬術俱樂部的學員。


    除此之外,付天鶴還是去年魔都馬術大賽的少年組冠軍。


    “付天鶴說,就憑我,一個幹啥啥不行闖禍第一名的學渣,願意撿起書本已經是我祖上冒青煙了,竟然還敢肖想魔都馬術比賽。”


    “他說,既然家裏人沒教我什麽叫做自知之明,那麽,他教我。”


    最後一句話,秦琅是攥著拳頭說的。


    論打架,秦琅從叼著奶瓶的時候就會了。


    雖然已經很久沒打了,可打架對他而言駕輕就熟,根本不需要時間熟悉。


    可付天鶴還帶了兩個人。


    一打三,秦琅隻有被圍毆的命。


    最滑稽的是,那三個人就在小區門口打的他,距離保安亭不到50米,可保安像是瞎了似的裝沒看見。


    因為付天鶴也住那個小區,據說還是樓王那棟。


    簡而言之,他惹不起付天鶴,秦兆揚也惹不起付天鶴他爸。


    “生氣嗎?”


    溫暖平靜的聲音響起時,秦琅倏地抬起頭。


    他躲著她,就是不想讓她生氣,心疼,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溫暖對他有多好。


    她是真的把他當弟弟。


    可她聽起來,好像一點兒都不生氣?


    秦琅怔怔的看著溫暖沒作聲。


    就見溫暖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如果是我,氣歸氣,可能心裏偷樂的成分更多一點。”


    ???


    “為什麽?”


    秦琅睜大了眼睛,被眼角的抽痛扯得皺了下臉。


    溫暖笑,“你要是碌碌無名,他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高年級學長,還是去年的冠軍選手,至於這麽在意你嗎?你是迴學校還是參加比賽,跟他有什麽關係?”


    想到一個可能,秦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距離比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這些日子,帝都一眾馬術俱樂部的參賽學員們都在緊鑼密鼓的訓練。


    甚至還有不少俱樂部聯係陸之躍和溫暖,想要租用千騎的草場。


    固然有勤勉訓練的。


    但是其中也有不少是來當間諜的,借機打探一下別家的水平。


    秦琅憑借他的年齡和騎術,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黑馬選手。


    一句後生可畏。


    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傳到付天鶴耳朵裏,自然而然就變了味道。


    這段日子,他走到哪兒都能聽見秦琅的名字。


    學渣打架王秦琅要迴學校了。


    還跟他同一批報名了魔都的馬術比賽。


    一麵堅信以秦琅的技術,估計連決賽都闖不進去。


    一麵又因為頻頻聽到身邊的馬術師們提到秦琅的名字而心裏生出了一絲不確定。


    付天鶴坐不住了。


    於是,有了昨晚的圍毆。


    “姐……”


    身上的頹喪一瞬間不翼而飛,秦琅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溫暖,“你的意思,付天鶴揍我,是因為他看見了我,覺得我未來有可能會是他的競爭對手?”


    溫暖點頭。


    秦琅的眼睛嗖的一亮。


    沒參加過比賽,沒有過跟其他人同台競技的經驗。


    秦琅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麽水平。


    隻日複一日的跟著溫暖練啊,練啊……不知疲倦的練。


    隻要騎在馬背上,秦琅的眼睛永遠盯著正前方。


    或遙遠未知的某一處,或幾米開外的跨欄。


    總之,他的視野裏隻有前方,沒有其他人其他馬。


    付天鶴這一揍,秦琅好像,似乎,大概……知道一點兒了。


    因為比賽在即而生出的焦慮和緊張仿佛瞬間消失殆盡,秦琅覺得臉也不痛了,腮幫子也不難受了。


    就連身上那些隱隱作痛的地方,都能痛痛快快的舒展開了。


    “姐,我去牽馬!”


    陰鬱頹喪的少年一秒振奮,拔腿就往馬廄跑。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裏,溫暖臉上的笑倏地收起。


    她這人優點多,缺點也多。


    首當其衝的一個,就是護短。


    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溫暖話語輕鬆,“十三姐,幫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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